墨龙带着长公子的神识下降,一爪落在圆石的壳上。薛南羽顿觉掌心一股灼热,紧接着便感觉到圆石里传来一阵砰砰声。其声仿佛心跳。这块石头,是活的。心中一动,薛南羽耳畔传来孩子稚嫩的声音。——哥哥,是你么?仿佛有小小孩童坐在石中朝外敲门,薛南羽眼前浮现出一个奶娃娃的样子。——哥哥,陪我玩吧!那孩子声音奶声奶气的笑。薛南羽将心一狠,墨龙的爪子立即就要戳下去。可洞中忽一声巨大轰响,整个山体似是感受到自己孕育的生命要遭受威胁,整个圆台周围的地面都突然下陷了。地底出现巨大深坑,墨龙与晶簇巨石同时跌至地下。薛南羽只觉眼前一眩,忙断开与墨龙的神识连接。同时头顶一连串裂鸣,大簇火红晶石从岩顶当头落下,蓝光一闪,谛江瞬间将它们绞得粉碎。陆镜从薛南羽身后飞掠而至、拥住了他。“子扬!”陆镜抱着薛南羽落进墨莲里,把他按自己怀中,脸色很臭地问道。“你怎会到这里来了?不是要你好好在那边待着别动么?”他本来正专心对付相柳,一转头发现薛南羽不见了,真是慌了神。再一找发现这人倒是好端端在一朵墨变莲花上站着,但是洞底崩塌,岩顶可是已经砸下来啦!陆镜当即挥使谛江过来横扫那一片晶石,带着人一把躲开。之前心不在此,陆镜此时才发现原有的巨石圆台都落入深深的地陷里去了,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你触动了它?”白鹤居士设阵培育的事物,看来是受了扰动,才猛然塌下去的。地裂深不见底,隐隐可见蛛网一般的裂口四通八达,不知终通往何方。薛南羽点一点头,接着朝陆镜转过脸来。“那只相柳呢?”“斩下它八个头,放它逃了。”陆镜颇为惋惜:“我本想追着它,跟着去找它主人的。”在上霄峰的《九州异兽考》中,相柳是一种深潜于地底的怪兽,平常并不会到地面上来。洞中相柳有眼色会使诈,其智堪比精怪,陆镜认为它应是受人驯养、被派往此洞做看守的。而想到镜外的彩石阁一向有驯兽之法,因此给那相柳留了一命。蛇血腥臭,他本想顺着那股子腥气一路追寻,才一个晃神到这边来,相柳趁机逃走,往哪个方向去已是寻不见了。“莫管它了。”薛南羽知陆镜扔下相柳奔来是为自己。他将刚才所见大致告诉了陆镜一遍:“那大石中有心跳。那块石头,是活的。”“活的石头,布着阵势聚火系灵气……”陆镜也立即反应过来:“莫非那块石头,就是朱雀之灵?”长公子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对:“子安你……知道朱雀之灵?”陆镜也想起来流云侯府数百年间一直被人怂恿着育朱雀之灵,也一直暗暗地把想要育朱雀之灵的客星砍了,着实有些尴尬。他老老实实地摸一摸鼻子,含糊而微妙地答道。“嗯,子扬。我那次除了发现你给我画的像以外,还瞧见了你的祖辈关于客星到访的记录的。我看到你们写着客星想要与你们一起育朱雀之灵,还看到你把我也记为了一枚客星——但我直到今日,也不知道朱雀之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与那些人绝无半点瓜葛。”提及画像,长公子的面色顿时变得通红,随即又有些苍白。他叹一口气。“子安,你真是怄死我了。偷入人密室这事儿,你竟也能说得这样堂皇……没错,关于客星与朱雀之灵,流云郡确实有延绵了数百年的一桩隐秘,我一直要追捕白鹤居士,也是为这件事情。但此地不是说话处,待回去后,我把这些事都好好地告诉你。眼下我们先去追那枚巨石被带去了哪里,成么?”“这有什么不成的?”陆镜眉开眼笑,随即担心地细细摩挲他的脸。“可你看起来有些累。刚刚又用了那么久的墨变,现在要追还扛得住么?”“你觉得我会答应现在出去?”薛南羽不由好笑。陆镜立即做了决定:“那咱们还是一起吧。”他二人依旧乘坐莲花,以谛江的光华照路,往深深的地底而去。风声轰轰从地底而来,玉钟山的地下,竟然是空的。大地的裂口四通八达,他们只沿着其中一条沾染着斑点墨渍的。不知向下行了多久,陆镜怀抱薛南羽,轻问。“这条路,将通往哪里?”“或许是相柳巢穴,或许是地底熔岩,或许是另一个大海。”薛南羽忽轻叹口气:“总之都不会是什么好的去处。”“可我却觉得,只要能与你一起,到哪里去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