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窈夹起一片虾仁正往嘴里送,忽的诧声道:“那是谁?”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只见两个男子正并肩踏入酒楼。
右首那男子面容俊美,有些熟悉,徐世子道:“不想在这里见到铸剑谷的谢氏兄弟,喏,右边那个是谢澄,沐丫头、窈丫头,你们还记得罢。”
铸剑谷谢澄?
沐嫣揉了揉脑袋,恍惚想起来,当日曾在龙华会上见过右首这人一面,记得是个衣袍素朴的男子,三十余年纪,持剑击败峨眉派的高手时,在台上飘飘而立,引起台下一片长久的惊叹,真是好风姿。
当时宫中颇有世家女曾震慑于谢澄的容仪,窃窃私语。徐世子在旁听得,却摇着扇子一脸不屑:“那是你们没见过他的兄长罢了。”
此刻云窈诧声所问的,显然便是徐世子口中的那位兄长,位于左首的那男子。
谢澄之兄,铸剑谷谷主谢衡。
但见他长身而立,仪容俊逸,虽是一身半旧布衣,但满身蕴藉尔雅之气,瞧样子,不像是日日与名剑打交道的铸剑谷主,倒像是学富五车的文雅书生,只是腰间悬着一柄长剑,昭示着这人出身江湖的身份。
那安详从容的神态,那清新雅俊的风仪,让人依稀觉得,看到了二十年后的沈昀。此刻沈昀容华之盛,自是远过于谢衡,但论及成熟的风度,似乎却有不如。
沐嫣心头一跳,只因这位铸剑谷谷主与沈昀有三分相似,便忍不住对他大生好感。
沈昀站起身来,举杯微笑:“谢前辈,数年不见,可还记得晚辈?”
谢衡正低声和谢澄说着什么,并未留意这边的光景,陡然听到有人相唤,转过头来,目中顿现惊讶喜悦之色:“怀照!”赶上前来,执手而笑:“三年不见小友,风采更胜从前。”
两人却原来是旧相识。
谢衡微笑道:“我去岁听说怀照新任北辰掌门,十分替你高兴。舍弟前些日子归来,又提起你于龙华会上夺魁,如此年少有为,天下罕闻。”
沈昀拱手道:“承蒙前辈夸赞,在下当真惭愧得很。”当下替众人引见了。
三年前他奉师父之命,追杀一个恶徒直至铸剑谷,一时忘了铸剑谷“外人勿入”的规矩,虽成功诛杀那恶徒,却被谷中弟子结剑阵拦住,他破阵而出,和谷主交战三百合,难决胜负。
然而他那时才十五六岁年纪,谷主却已威震江湖数十年。这么一来,自是谷中诸人无不耸然动容。
谢衡惊讶于这少年武功之高,问他来历,方才得知来龙去脉,当下一笑罢手,两人不打不相识,竟成莫逆之交。铸剑谷幽居荒外,此刻却在苏州的酒楼重逢,两人俱是喜出望外。
谢衡居于江湖,素来不与朝廷贵卿来往,虽见苏斐和徐烟陌身份尊贵,也不过只微一行礼,叫声“侯爷”、“世子”,更无半分谄媚之意。
苏斐倒喜欢他的傲气,拱手执以江湖后辈之礼:“本侯还未出世时,谢前辈便名动江湖,论理该我向您行礼才是。”
沈昀问起他们何以来到苏州,谢衡眉间沁出一丝难掩的愁色:“拙荆不幸染疾,听说有位名医云游到了苏州,是以特地前来求医。”
谢衡与其妻燕微成婚二十年,始终恩爱如初,江湖上大大有名,众人听他如此说,都暗暗点头。
沈昀一怔道:“可惜我离京之时,将剩余的两枚玉浮果都赠予了有琴公子,否则定当送给前辈。”
谢衡微笑道:“无妨,听说这位名医号称百草仙,药到病除,我们正要去拜见,这位名医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人,你们若无他事,便请一起去,如何?”
沐嫣险些跌一跤,失笑:“百草仙?”
谢衡诧异地打量她一眼,应道:“正是,姑娘认得这位前辈?”
岂止认得,姑娘我还替那刁钻的老头儿做了许多顿饭,厨艺突飞猛进哩。照本姑娘看来,似乎也并不怎么难见罢。
谢澄立在一旁,负手笑道:“前几日我得了三坛极为难得的美酒,诸位不弃的话,不如与在下共享。”
徐世子双眼放光:“谢二哥,你请我喝酒,我负责为你大哥将那百草仙请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