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s市时,时间正值傍晚。陆情真站在人潮正盛的街道边,只觉得周遭一切都失了真,那些日常的声音听在耳中显得全然不成调。
扪心自问,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象过,可想到过和真正经历过,对谁来说都会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就这样在街边站了一会儿,直到傍晚的夕光彻底消失、周遭只剩夜色,才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生活一定还可以继续。陆情真默默地想着——既然已经走到这里,那么她不应该再轻易崩溃才对。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应该坚持下去,应该证明她所选的路并没有错。她必须这样做,也必须这样想,唯有如此,这荒唐的一切才能重新获得意义。
按照规定,财团总部的上班时间是上午十点,陆情真职位特殊,在工作时间上稍微自由一些,并没有严格的限定。
周一上午,陆情真一早就被安怡华接来财团总部,又和她一起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进入大楼。
一同进入安静的电梯轿厢后,陆情真垂眼看着一侧镜面,按下了自己的楼层,随后下意识把视线移向了身边正低头划着手机屏幕的安怡华。
安怡华今天在外套下穿了条相当修身的低胸裙,昂贵的项链坠在锁骨上泛着温润的深色光辉,让她的优点显得格外夺目。陆情真就这样出神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电梯门自动合上,才错开了眼神。
“今天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安怡华发现她在打量自己,便缓缓斜了她一眼,略有不满地问道,“就非得上班不可吗?”
这个班她确实是非上不可。陆情真想着——就算无事可做,她一定也要待在总部办公室,否则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诡异。况且在她想来,要想暂时躲开安怡华的控制,应该也就只有在总部公司了。
想到这里,她就语气平静地换了个说法,答道:“拿了您的工资,还刚刚提过了薪,怎么能什么事都不做呢?当然要上班才对。”
她说话时的沉静态度一如既往,倒像是昨天崩溃的人并不是她。安怡华看过去,就能发现陆情真今天情绪似乎确实非常稳定,表情也回到了职场上常见的样子。
眼前的女人妆容精致到根本看不出唇色的苍白和眼底的乌青,无褶皱的衬衫衣领一直扣到最上,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别样痕迹。
这是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的,向来完美的陆情真,就好像这几天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从不狼狈,也从未崩溃过。
看样子,她的情绪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安怡华想着,再一次意识到陆情真虽然表现得相当脆弱,但本质其实意外坚强。
然而在安怡华看来,陆情真此刻的心思其实很好懂——她当然并没有这么爱上班,无非只是想借口上班来逃离控制,她佯装出的镇定和淡漠,也全都是企图在公共场合和安怡华拉开距离的表现。
一旁面无表情盯着电梯数字的陆情真显然并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安怡华玩心更盛。
沉默间两人各怀心思,电梯很快在公关部所在的五层停下,陆情真看了安怡华一眼刚打算离开,就忽然被扯住了手腕。
“就这么走了?”安怡华神态认真地看着她问道,“真的吗?”
眼前的电梯口空无一人,陆情真停住动作看着安怡华,直觉不妙地轻声问道:“怎么了?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看着她脸上相当职业化的表情,安怡华只是用指尖挠她手腕,勾起唇角暗示道:“没有。你呢?”
安怡华的笑容很完美,抚摸她手腕的动作却意义不明。陆情真很快明白过来,忍不住抿了抿唇,下意识想后退。
可如果这个时候退缩,后果一定不会很好。于是陆情真默默深呼吸一次,朝安怡华的方向靠近了一步,她只想着速战速决,便心急地把手搭在了安怡华肩上,凑上前很轻地亲了亲安怡华双唇,像是怕安怡华觉得不够,她还特意伸出舌尖很轻地舔了舔。
她显然只打算这样浅尝辄止,可安怡华眯眼看着陆情真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无论怎样都还不够。
距离很近,近到陆情真身上幽柔的香水气息就像融进了两人交缠的呼吸里。安怡华被她小猫似的轻舔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推在电梯壁上,掐住她脖子更深地吻了下去。
陆情真被撞到伤痕,登时痛得轻哼一声,双手撑住身后扶手稳住身体。可此刻更让她感到不妙的是,安怡华已经伸手按住了电梯关门键,此刻两人开始朝安怡华办公室所在的顶层上行。
陆情真绝对不愿意跟着安怡华去顶层办公室,却又不好立刻推开安怡华,便只是仰着脸吞咽承受,又微微屈起膝盖靠住身后的电梯壁缓慢下滑,企图靠这样的动作来躲过安怡华纠缠不休的吻。只可惜安怡华很快就察觉了她的企图,登时伸手扯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整个身体拽了起来重新按住。
电梯很快在目标楼层停下,眼下时间尚早,顶层一般很少有人来往,安怡华看见电梯门打开,便攥住了陆情真的衣领拉着她往外走。
安怡华的动作很强势,陆情真只能相当被动地跟在她身后,被她拽得微微趔趄。
这突如其来的狼狈局面让她感到万分难堪,更不要说经过秘书台时,她还看见上周那个见证了一切的秘书正端坐在长台后,颇为闲适地给自己泡着茶。
安怡华显然也看见了她的秘书,便拽着陆情真停下了步伐,朝秘书台的方向挥了挥手说道:“欸,来了?今天有人找的话,就说我不在。知道了吗?”
秘书闻言只是点头答好,随后目光轻轻落在陆情真身上,又很快错开。
陆情真极端尴尬,她双手握着安怡华的右腕,徒劳地想要掰开她的手站直身体,却立刻被拍了拍脸颊作为警告,不得不放开了挣扎的动作。
“乖一点。”安怡华说着,推开了办公室厚重的门。
陆情真被她推在座椅上只觉得心如死灰,她实在不敢想,如果在上班时间的公司里她都能被安怡华忽然抓走,那整个s市还有哪里可以让她暂时躲一躲。
于是她徒劳地抗争道:“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我休假跟您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