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宫的名头越是响亮,越是成了不能提的禁忌。
“各位爷,如月镇到了。”老翁拉停老牛,走到温行止面前点头哈腰道。
“不过听说这如月镇最近可不太平……闹鬼呢!”老翁用手挡着口型,低声道,眼珠转动,一副又是想八卦又是害怕的表情。
“哦?此话怎讲?”温行止从板车上跳下来,配合地走到老翁身边,侧过耳朵。
老翁见状有人肯听,眼露精光,忙将自己胸中墨水倾吐而出,侃侃而谈道:“就在几日前,这里死的一对殉情的青梅竹马,男的杀了女的,女的被发现时衣衫不整,心脏都剖开了,那叫一个惨呦。”
“剖心?”温行止心念一动,神色思索过一丝诧异,顾飞雲先替他把心中所想之事说了出来,他呢喃道:“这死法倒是稀奇,闻所未闻。”
温行止和顾飞雲对视一眼,不需多言,眼神交汇的默契,已然昭示着他们想到了同一件事上去。
这绝非人为!
“可不是嘛,这女的还是个员外之女,怎的就不检点,做出这等丑事来?”老翁长吁短叹一阵,背着手摇头离开,转身去牵他的牛。
“老头儿说的事儿不真,但消息还是蛮有用的。”顾飞雲看着牛车赶远,凑近温行止,胳膊捣了捣他,道:“哎,那是你最后一锭银子了吧?”
提起伤心事,温行止表情流露出悲伤,竖起三根手指道:“还剩三个铜板。”宫主给的经费都在方如玉手上,可她和方如玉向来不对付,才委屈到只能一路搭乘牛车过来。
总结一把辛酸泪,事实上不过穷困潦倒罢了。
“几位中可有温华公子?”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他们。
温行止和顾飞雲抬头去看,看到一个姑娘提着灯笼站在几步远处,灯笼的薄纱透着晕黄色,烟色裙摆朦胧不清晰。
“我是。”温行止上前一步,打量着姑娘,还未开口,姑娘盈盈一笑,福了福身,道:“小女子洛棠,在此恭候各位多时。”
“方如玉让你来接应我们的?”顾飞雲道,语气有些沉闷。他和方如玉也同样不对付,碍于情面,只能一块行动,在表面上维持其乐融融。
“是。方公子已在员外府住下了,各位还请随我来。”洛棠笑眯眯的,提着灯笼欲为众人引路。
“姑娘请带路吧。”温行止点头道。
洛棠举着灯笼走在前面,婀娜多姿的身体摇摇摆摆,惹人心神荡漾。
绕过大街小巷,众人走到一处宅邸前,此时皓月当空,明河万里。
洛棠提灯立在门前,盛情相邀道:“几位,请。”
温行止好奇瞧了她一眼,心想这么晚了还有姑娘敢独自出门。只见洛棠低眉顺目,温顺轻柔,垂下的发丝落下一片阴影,挡住眼底表情,只能看到薄抿的唇。
“行止,快些!”顾飞雲已然先一步进了宅邸,回头唤了声,语气里透着潇洒不羁。
温行止应了声,跟在几人身后往宅邸里走去。突然有股错觉,耳边听到劲风,蓦然带起裸露在外的后颈一阵冷意。
回过头,黑夜里似有一双眼睛在凝望着他。温行止努力辨别着,只能看见侍立在门外的洛棠恭顺的垂首,提着晕黄的灯笼。烛火明灭不定,洛棠的发丝乱了,刚才定然有一阵风吹过。
“姑娘,夜深了,早点休息。”温行止道。摇了摇头,自顾自道,“又是错觉。”
洛棠未应声,垂下的眼睫里俱是惊恐,连提灯的手都在颤抖。
方才她正准备割断温行止的脖子,趁着前行的队伍毫无察觉,不料刚要动手,却被一个很霸道的威压击退,险些被打回原形。
是一个很浓很强大的妖气!
可是,江淮一带,怎会有比她还厉害的妖?莫非是——
看到温行止一行人已经进了里屋,洛棠复又提心吊胆地仰头朝屋檐望去,那里空无一人。
可是刚才,她分明在上面看到一个喝酒的人,就是那双红瞳震慑得她不敢轻举妄动。
夜色深沉,屋内却灯火通明,温行止一进门,便看到洛员外一家和方如玉几人围坐在桌椅前,洛员外神色激动,一家老小悲怆至极,正抓着方如玉的手激情倾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