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晚风拂过院子,恰似给雾蒙蒙的天空拢上一层薄纱,天色忽而暗淡了几分。他们和来时一样,林昊和钟氏搀扶着林庆学,祖孙三人背影渐行渐远。趁天色还未黑,外祖父与舅舅还要去江家族人长辈家去拜年。“阿海,你收拾收拾,随我去拜年。”舅舅‘嗯’声点点头,转身回院子往自己屋里走去。接着祖孙四人也跟着转头回院子。片刻后,舅舅换好鞋子,一切准备妥当,父子二人便走出门。祖孙三人在院子里小坐片刻,看着安年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安月与外祖母谈笑间,将院子里的板凳茶盏花生,都一一收起来搬回正屋。外祖母连忙叫住安年,说道:“年年,先别睡,外祖母这就去热水。”“今儿大家都不曾午睡,想来早已疲乏,泡泡脚咱们便睡下吧!”安年靠在安月肩上,想奋力睁开眼,奈何没有牙签,终是拗不过瞌睡虫上头。水热好后,外祖母仔细给安年洗洗脸,擦擦手脚放上床,一家人也陆陆续续睡下。大年初二,俗称姑爷节。每年的大年初二,嫁出去的女儿会带着姑爷和孩子回娘家,给娘家长辈拜年。去年的大年初二,江盼儿和安天顺带着姐弟俩,提着一只兔子,两斤猪肉来江家拜年。今年大年初二,一切事与愿违,很遗憾……一家人的情绪很是失落,所有人眼中都布满着伤感与悲痛。吃完早饭后,魏氏拉着江成海,准备回娘家拜年。外祖父在院子里,独自一人埋头搭猪棚,鲜少说话。外祖母低着头碾高粱米,眼中暗藏失落与痛苦。她时而抬头看向院子大门,好像在期待着什么,转息间,恍然醒悟,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缓缓垂眸,失落的摇头哀叹着。姐弟俩背着背篓去荒地挖野蒜,实在不忍心看着外祖父祖母再次揭开伤口。下午天还未黑,舅舅与舅娘便已回到家。正月的平乡村,总是烟岚云岫。大年初二,这一天。——是漫长。——亦是短暂。时光荏苒,终不过是一日三餐。大年初三。姐弟俩早早起床,收拾衣物。大早晨,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外祖母以泪洗面,外祖父与舅舅低头不语。魏氏却心情大好。如今的魏氏已是小腹微微隆起,今日却难得一见的做着早饭。姐弟俩刚收拾好衣物,魏氏便已做好早饭。一家人愁眉苦脸的吃完早饭,也没心情收拾筷碗。魏氏倒是很识趣的收起碗筷,去往伙房清洗。祖孙几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八仙桌桌凳上,此时的外祖母哭得有些双眼红肿。安月为了缓解气氛,故作镇定的坐在外祖母身旁,双手搂着外祖母胳膊,撒娇道:“外祖母,明日万不可忘了挖野蒜呐!”外祖母潸然泪下的点点头。安月转头又对外祖父,舅舅说道:“外祖父,舅舅,明日便是大年初四,记得提前让村民们捕鱼。”“年前王掌柜可是特意交代过,大年初五,午时过后,要求将活鱼送到酒楼。”父子俩愁眉不展的点点头。安月强笑着说道:“这正月里,酒楼生意定然红火,到时可是有得你们忙活呐!”安月抿了抿嘴,脑子里在快速的想着,生怕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提醒。这时安月突然想起来,伙房里还有她特意留起来的山药。随后站起身往伙房走去。魏氏还在伙房里洗碗,她见安月去伙房拿东西。魏氏将洗好的碗放在柜子里,转头明知故问道:“你们姐弟俩真打算回安家了?”安月没有搭理她,只顾着翻找山药。魏氏讥笑着又问道:“这走了,该不会过几日又回来吧?”此刻,安月眉头一紧,情绪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实在想不通,魏氏为何就是容不下她们在江家。安月扪心自问,姐弟俩自从被安家老两口赶出家门后,来到江家。当姐弟俩踏进江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在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快速适应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尽管魏氏平日里背着家人辱骂姐弟俩,姐弟俩对魏氏依然是恭恭敬敬。甚至想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希望能换来魏氏对姐弟俩有所改观。可是,事实就是,不论姐弟俩怎么做,结果都是徒劳。安月站起身,冷冷的质问道:“舅娘,我们姐弟俩到底是哪里碍到你的眼,为何偏偏要赶走我们,你才甘心?”魏氏拉起腰间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缓缓走到安月面前,慢慢低下腰。她伸手托起安月的下颌,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因为我看不惯你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不惯这一家子总围着你们转,更看不惯你平日里的那些个小聪明!”安月用手推开魏氏的手,气鼓鼓的又问道:“你把我们赶出江家,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安月来到江家,挣到银钱后第一件事便是改善家里生活,回报这个家,这对于她魏氏来讲,并没有任何坏处。这时,魏氏慢慢站直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对着安月上下打量着。将嘴凑到安月耳边冷哼一声,又继续道:“哼!!瞧你长得狐狸精样儿,现如今还小,这小狐狸尾巴还藏着,若是再过几年,那还了得啊?”此刻,安月咬紧牙槽,双手攥拳,双眉紧皱,心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真想施展一下以前在警校学的擒拿术,真想先给她一顿胖揍!!再教她好好做人!本想着姐弟俩在江家这些日子,背地里吃的哑巴亏,包括她毒打安年,既然决定回安家,若是她不找上门来,大概也就作罢!可现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看来这亏可是不能白吃。安月恶狠狠地瞪着她,脑子快速分析着:不能碰肚子,也不能将她摔倒地,正当安月发愁如何动手时。这时,魏氏伸手整理安月额前的小碎发,还一脸得意的讥讽道::()农家长姐当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