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雪跟着她,不放心道:“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燕燕喃喃道:“为什么要派他去?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淇雪没听明白,道:“谁跟您过不去?”燕燕不作声,走到房中倒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帐顶,两只手抓住水滑的被面,狠狠地撕扯着。小指上留长的指甲断到了肉里,也不知道疼,满心只想着他现在到了哪里,情况顺不顺利,他若有什么不测,她简直不敢想下去!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她倒宁愿他娶个女子,老老实实待在京城过日子。之后一路打探消息,直到扬州,听说大军在建州首战告捷,燕燕才松下一口气,跟着千里之外的谈璓高兴起来。回到苏州,已是暖风熏得行人醉,半壕春水一城花。马车停在薛府门前,燕燕下了车,走到厅上见了沈仲,坐下吃了半杯茶,将桂清已安置在闵恪行辕的事告诉他。老管家自是欢喜,又说了几句家里的近况,道:“夫人,你们走后的人生如戏(上)谈璓二十余载的人生,读书做官,上阵杀敌,文戏武戏皆唱得漂亮。听过太多喝彩声,他很少怀疑自己。那一对分执在襄王与燕燕手中的印章,印章上沈太傅的字,令他坚信燕燕就是沈家四小姐沈令宜。且他已经查过,沈令宜当年在房中点火自焚,并没有人真正看见她的尸首。所以一定不是他猜错了。要说信送丢了,也不太可能。于老板神通广大路子野,连司礼监大太监都能搭上线,要送一封信给他,哪有送不到的道理?此时东北寒风凄厉,雪片儿赶集似的一阵紧过一阵。谈璓穿着一副厚重的铠甲,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马,带着一队骑兵刚从关口巡防回来。他下了马,靴子踩在积雪上咔嚓咔嚓响,走进营帐,又翻了一遍来信,还是没有她的。思前想后,得出一个堵心的结论——燕燕根本就没有写信给他。究其原因,只有一个,她还是信不过他,便采取这样沉默的态度,以不变应万变。谈璓满腔热情被她消磨殆尽,甩帘子又走出营帐,抓起一把雪,攥成雪球,狠狠打在一棵松树上。树枝震颤,积雪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