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觉得丢人,但一想是顾喻,又软了下来,缩在他怀里点点头,声音几不可闻:“嗯。”想了想不放心地补了一句:“同桌你别笑我。”顾喻干脆松开手搂住腰,把人彻底锁在怀里,偏头亲了亲发凉的侧脸:“不笑。”顾喻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先去你家把东西收拾一下拿过来,嗯?”任北愣了一下,点点头。这事他想了一天了,这次彻底离开之后,那个到处都发冷的房子他真是一次都不想回去了。看着顾喻的侧脸,他意识到顾喻其实是一个特别会照顾人的人。虽然顾喻不总是特意去顾及别人的感受,但对他很好,所以哪怕他一丁点儿外露的情绪顾喻都能及时察觉,然后用最让他舒服的方式帮他解决。就像他已经琢磨了一天要彻底离开那个家,但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顾喻就能替他想好第一步。他相信,如果他下一步依旧迷茫,顾喻还会替他想好,然后商量着问他,这样可以么?很让人安心。两个人打车到了地方,推开门发现任国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任北去次卧和厨房挨个看了一遍,一点用过的痕迹都没有。昨天晚上就没在家里住。儿子在外失踪,爹告诉完俩同学报完警后就忙着应酬去了。真他妈忙。任北衣服鞋都不打算拿走,只带走了学校的东西和一个相册。站在空荡的客厅,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好像他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这里找不到一丝一毫他存在过的痕迹。就像有的地方我们称之为家,而有的地方它注定只是一间房子。他的家在他妈去世的时候就没有了,无论再怎么骗自己,他都没有家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面对的空荡的房子,不叫家。“任北?”顾喻摸了摸他的手,“只拿这些么?”任北最后看了眼这个房子,声音有些哑:“嗯,别的东西都不是我的。”都是属于过去那个期待所谓父爱、对任国富怀有幻想的傻逼的。出租车上,任北抱着书包,缓缓把头靠在了顾喻肩膀上。车窗外街景飞速后退,而他还是要往前走,那么艰难地八年都挺过来了,现在他有喜欢的人,庆幸的是喜欢的人也喜欢他。一切都在变好,他没理由去伤春悲秋,他没犯病,这种情怀不会出现在他脑袋里。“同桌,演出服还没整呢。”任北靠在顾喻肩膀上,忽然想起这个。顾喻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不急,我直接让人送过来就行。”“或者,我们一起去买也行,”顾喻捏了捏他喉结,笑着问:“你的衣服也得买,还有鞋。”任北嗯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无意识地捏着:“我们在家里选就行,我知道一家店,给送。”“好,听你的。”顾喻说。—回到家的时候薛宁还没吃饭,看见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立刻高兴地让保姆把准备好的饭菜拿上来,拉着任北问这问那,核心思想就是和喻喻相处的怎么样,喻喻有没有欺负人。任北被顾喻一路上的温柔迷惑的彻底,彻底忘了白天的经历,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同桌特别好,对我,也好!”薛宁放心地笑了,眯起眼睛看向儿子:“喻喻,不能欺负人哦。”顾喻心情也很好,任北一来薛宁就很平静,两天了,还没有过任何异常情况,前所未有的安静。顾喻过来搂过她肩膀,挑了挑眉:“妈,我才是你儿子,你怎么不担心我被他欺负了?”薛宁轻拍了他手背一下,嗔怪:“我是你妈,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有主意,谁能把你欺负了去。”任北没忍住笑了出来,被顾喻挑眉看了一眼又勉强憋了回去,但眼底依旧全是笑意。餐桌上顾喻破天荒地和薛宁聊起了学校的事。“妈,我和任北元旦要唱歌,”顾喻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试探着问:“需要两件演出服,我们也不会选,你,帮我们看看?”薛宁没病之前是设计师,天赋很好,后来就算是病了也经常会拿张纸涂涂画画,随便拿出去一张都能惊艳秀场。当然,她手里那只笔不止可以画画,还可以用来戳瞎他。不是没想过让她捡起这个爱好,一来她的状态太不稳定,二来,那个人也不会同意。薛宁愣了愣,这两天里第一次露出略带迷茫的神色,顾喻心头一紧,暗道一声糟糕。几秒后她忽然皱起眉:“我要给你爸——”“妈!任北明早上给你做饭怎么样?”顾喻抢先打断她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