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觉得:休论命运不公,如果前半生的不幸都是为了圆满在这一刻,他想,他是愿意的。
从今往后,无论他人如何唾骂他的卑劣,他这为世人所不容的欲念,他都不会再退却了。
他自知低劣、无能,实非可托付的良人。
幸得垂怜。
哪怕将来的某一刻鹤华与他再次别离又有什么关系?
他会用一辈子去记住这份情意,他不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东西,他不是低贱到尘土里没人在意的东西,他是个人,他也曾经有过世间最为难得的爱情。
不知为何,心悸地厉害,拥着她明明高兴得想笑,却又忍不住地低声哭了出来。
心尖被温柔的、和煦的风轻轻拂过,却带着雷霆万钧地力道砸碎了院墙,像是终于被人从暗无天日的角落拉了出来,拉到月光下,赤着身子坦然地接受着月光的洗礼。
他得救了。
早膳
东方微熹,陈一从自己休息的房间打着哈欠过来,盈满水汽的风拂面而过,一路上清醒了不少。
陈一静立在门外,眼见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红晕,竖着耳朵等着吩咐,不多时房中终于传来一声不甚清晰地声音。
“陈一。”
“小的在。大人,水已经备好了,这会就进来吗?”
“进吧。”沈槐安披了件外袍,汲着鞋子坐到妆台前,他微抬下巴,对着铜镜照了照,那药油效果不错,这会红肿已经消了,只剩些不算明显的细口子,估摸养个两三日就能都好全了。
陈一将热水倒进铜盆伺候沈槐安洗脸,取香胰子的时候,沈槐安顿了顿,避开伤口处小心翼翼地照着镜子,往脸上抹了开。
陈一抬眼看见沈槐安的动作,问道:“大人昨日去哪儿了?小的左等右等,实在放心不下,这才通知了周太守调守卫寻您。大人怒罪,是小的自作主张了,还请大人责罚。”
他昨日自作主张调动守卫去寻大人,本来在大人回来时,就该前来告罪,可大人回来后立刻叫了水沐浴。他知道自家大人的脾气,沐浴不喜欢旁人伺候,想着等唤人收拾的时候再告罪,没成想等到沐浴完也没让人进。
虽说沈槐安平日里待他不错,也没什么成日耍威风,可到底是他的顶头上司。
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早早地就来候着了。
“嗯。”沈槐安接过布巾擦干净脸,说道:“这次没闹出动静来,也就罢了。”
沈槐安心情实在是不错。
当时氛围到那儿了,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亲上去了,给他自己都吓一跳。原以为鹤华会推开他,更甚者会憎恶他,没想到鹤华只是愣了愣,轻声说了句,“我走了”,便翻窗离开。
还没等他从劫后余生里平息心绪,那人又返回来,从窗户缝里将药油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