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家人出去吃饭就是这样,顾程严和顾淙也走在前面,她和妈妈走在后面,她看看爸爸又看看顾淙也,然后轻声对妈妈说顾淙也真的很讨人厌,妈妈就揉揉她的头发说再讨厌那也是你哥哥。
然而这个让她不太愿意认可的哥哥却一直这么走在她的前面,挡住刺眼的阳光和来自于家里的压力。
“你就完全没有考虑过你自己吗?”顾春回问他。
顾淙也放慢了脚步,“什么?”
“没考虑过你自己的标准吗?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妹妹、什么样的爸爸、什么样的妈妈,这些你都没有考虑过只想着满足我们的需求吗?”
顾淙也步伐一缓,低头就看见顾春回伸手从他手里拿过早餐袋。
“像这样,早餐也可以不用你来提,我也可以帮你提,可以不用都是你来做,我也可以帮你分担。”
顾淙也难得愣住。
顾春回走在他身边,和他肩并肩,冲他晃着手里提着的包子,认真地教他。
“以后,你不用想该怎么和我沟通,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你不用考虑我的喜好来配合我,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就好。”
顾淙也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有些新奇也有些怪异。
顾春回已经晃着早餐走路没个正形,走几步就蹦蹦跳跳地踩着方格追着阳光往前走了。
在k那天,程韩声问他什么时候跟顾春回关系那么好了。
他回答说大概是在顾春回把人打进医院之后。
在医院走廊那次,他看见楚志的妈妈对顾春回发脾气,而顾春回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任由别人说她未来可能杀人放火这样的言论无动于衷的时候,他有些说不出的怒意,然后在站出来帮顾春回说话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一直以为,血缘亲情无非就是一个关系的纽带,就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不得不朝夕相处这样没办法改变的既定事实,不用添加进感情元素,只要履行既定义务,称呼上的改变、行动上的满足就够了,不需要想办法让妈妈别再那么患得患失把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更不需要企图去改变风流成性的爸爸,他只需要满足他们的需求,成为他们能在外面夸赞的骄傲就够了。
直到那个时刻,他发现自己对顾春回下意识的维护,才发现,妹妹和爸爸妈妈都不一样。
于是,发现自己白天出现在望北村。
发现自己有另外一个人格。
发现背后的抓痕。
发现自己和顾春回的关系越来越不一样。
他嘴上对顾春回说着纲常伦理,但却丝毫没有想要远离她的想法。
没有在夜晚锁上自己的房门,没有买手铐将夜晚的自己锁在床头。
就好像,他的表里不一终于浮出水面。
一个他拒绝着和妹妹的亲近。
另一个阴暗的他却因亲密而感到欢喜。
仿佛,他自己所不敢做的事情,另一个更勇敢的自己帮助他完成。
他仍然清白,仍然站在哥哥的位置对妹妹名正言顺地教育着世俗道理。
他凭借身体反应幻想着发生的一切并因此产生快感,又可以继续穿上正人君子的皮囊成为大家眼中完美无缺的顾淙也。
顾淙也第一次,想得这么多。
也是第一次,看着顾春回的背影,慢慢蜷起被她触碰过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