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程飞抬头,一个穿棕色衬衫的中年人跟在萧送寒后边,趁他们说话间隙,没打招呼,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窜到了通往后罩房的角门里。“寒哥?”等萧送寒回过神,再想搜寻那个人的去向时,庭院幽静,似乎连蚂蚁都销声匿迹了。程飞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热浪梅开二度,按他自己的形容,海绵体发胀、记忆错乱,再然后原想抓住萧送寒问一句什么,却天旋地转,头一甩,便撞在了清香扑鼻的枕头上。呼呼啦啦,睡得是口水连天。下午三点左右,萧梧叶又来东厢找萧送寒。程飞此时已经酒醒,懵懵地坐在床上,为着醉倒前脑子里勾画形成的“问号”发呆:他原本是想问什么来着?窗外,萧梧叶并不进门,只是坐在廊间藤椅上,心不在焉地发了会儿呆。隔了不到两分钟,廊间并同传来萧送寒的声音:“叶子,你找我?”上午事多,萧送寒风尘仆仆,眉宇间,极力周旋后的疲态怎么藏也藏不住。萧梧叶心烦,但不是对他:“怎么打你电话,接的是姜颖?”萧送寒暗自回想,掏出手机:“姜小姐帮我找到的电话,一上午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倒是在她的料想之中。言归正传,但萧梧叶左思右想,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此刻焦虑的性质。“我有话要跟你说,现在。”屋内,程飞掰指头发呆的进程似乎才正入关键,萧送寒便指了指她的房间:“我们去旁边说。”萧梧叶的房间跟萧送寒那间布局类似,厅正中同样挂了幅缠枝纹底黄白宣纸的画,只不过她的这幅,主体是一幅笔力苍劲的黑白色大椿树,虚虚实实,参入云霄。左侧空白处,还以小字附了一段注脚:“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萧梧叶回老家的机会少,也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它,只是这两天,心乱如麻的时候会偶尔对着它落款的那枚红印子走神。萧送寒去倒了一杯温开水。从背后道:“这是庄子的逍遥游。”萧梧叶哦了一声,向左走开,然后又折到右。“坐吧,不是有事要说吗?”萧梧叶看了眼萧送寒所指的圈椅,但或许又在看别的什么,目光划过,坐不住。“送寒……这两天,我总心神不宁,尤其是今天,总觉得家里会出什么事,我告诉你了,你别像他们一样,别不放在心上可以吗?”萧送寒毫不怀疑地点头:“究竟怎么了?”萧梧叶很苦恼:“一时半刻说不清……总得来说是两件事:一件你知道的,是袁宥姗,但你不知道的是她行止很古怪,说不上来的古怪,身边还带着两个很邪门的人,其中一个我知道叫阿信,像是个旁门左道,但我没来得及去跟踪了解情况,暂还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萧送寒皱了皱眉,他听进去了:“第二件呢?”萧梧叶又从右走到左:“第二件,是马栋梁那一行人,其中有个叫天艾的小道姑在给人作内应,要进院找……一个叫“天玑锁”的东西,正巧被我撞见了,所以从昨晚到今天,我一直在等他们接头,只是可惜,到现在还没动静,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会儿我让周叔正盯着在。”“天玑锁?”“对,你有没有听说过?”萧送寒摇头:“来路不明你就去跟,出事了怎么办?”相较之下,这件事掐头去尾也能摸查,不像其他,千头万绪都难抓脉络。她苦笑:“这不是找你商量来了嘛,但是现在,我打算去盯一下袁宥姗。周叔还是在天艾那边,同时你安排谁,让后厨留意一下‘魏大武’这个人,又或者……又或者……”“怎么?”以萧梧叶的分析力,最多也只能对他厘清和坦白这两件。可她心里同时也有两个疑问。——“天玑锁”究竟是什么,接头人为什么没有按计划行事?——除了袁宥姗和天艾这两桩,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接触到的盲区,能将两件事情串联起来?“送寒,你就在人群中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我很可能还漏掉了什么,只能靠你细致观察,随机应变。”听完她点兵点将地安排,萧送寒前着还一脸严肃,但过后,还是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这些天你都在愁这些?”事态很严峻,今天是萧寄明的寿宴,宾客百千,萧梧叶不懂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好了,听我的安排,带程飞去二叔的院子找享琳,打打游戏听听歌。我去和二叔调人手,天艾或者袁宥姗那边有我们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