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正扬还没来得及说好,谢童就被后边过来的袁星然拽了过去。“客人不接待就算了,还把老公落在旁边,和别的男人咬耳朵,能耐了你,嗯?”谢童拍开他的手:“大家都看着,别动手动脚啊你。”袁星然勾着他脖子,贴在谢童耳边:“咱两都结婚了,你害羞个什么劲。”谢童反驳道:“谁害羞了!”袁星然捏住他的脸:“你呀,不害羞的话你证明给我看看。”“怎么证明?”袁星然不要脸的指了指自己,“亲一个呗。”“……”谢童看了看身后的秋正扬,红着脸骂他,“臭不要脸的!”“跟你我还要什么脸呢。”秋正扬被喂了一嘴狗粮,又羡慕又心塞,末了,又觉得有些开心。看着袁星然和谢童,他好像能稍微想象一下,假如他和温水结婚的模样。其实也没奢望太多,只是有个念想足够他继续撑下去,就够了。婚礼结束的那个晚上,秋正扬在楼下买烟的时候,意外遇到了袁星然。对方手里拿了好几包湿纸巾。“你打算这么一直等着?”袁星然突然问。秋正扬抽出一根烟,笑了笑:“要不然也不知道干什么。”袁星然和谢童不一样,秋正扬和对方的谈话次数并不多,过去的几次基本都是因为谢童才会和对方有交集。两人沉默的买完东西后,上楼时,袁星然突然说,“熬一熬就过去了。”熬一熬就过去了。秋正扬望着向上飘浮的烟雾,眯起了眼睛。他熬了十年,从一个被迫随波逐流的高中生,熬到身边人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马上奔三的成年人。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八万七千六百个小时。这辈子还有多少个十年呢?秋正扬掐指一算,又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可他怕自己再等下去,人老珠黄,那到时候再遇见温水,对方还喜欢他么?毕竟记忆里那个洋溢青春的少年变成一个叼着烟又无趣的男人,会不会觉得物是人非。“你什么时候回去?”秋正扬没想到那个在婚礼上对他表现出非比寻常热情的外国人,居然会在婚礼结束的几天后,再次找上门来。“明天的机票。”外国人表情立马变得失望,“这么快吗?为什么不多玩玩呢?英国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啊!要不然我带你去吧。”秋正扬说了一连串推辞的理由,然而也许是有地域差异的缘故,这位外国人丝毫没听出来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和他出门,还在那里不停的逼叨,甚至掏出ipad开始看地图。“不好意思,我有约了。”外国人一顿,“谁?”“我男朋友。”“……”秋正扬也希望自己没有说谎,可男朋友在十年前就离开了,如今尚还音信全无,就连约定也是他单方面。约好这辈子都等他。一个冬天过去,春天渐渐暖和起来,秋正扬那颗小桃心还是再也没找着了。谢童在一个温暖的早晨里,给他打了通越洋电话,说他和袁星然要回国了,以后就定居在国内,方面照顾父母。秋正扬听着对方诉说这他们未来的展图,听得很是开心。也许是因为他没有的缘故,所以秋正扬总是特别乐意听谢童讲他和袁星然的事情,这样一来,好像他也能想象一下未来某一天,温水回来后他们会怎么样。住在一栋房子里,用着同款的牙刷和牙杯,匆匆忙忙的吃早餐,在小区门口告别各自上班,偶尔开车的一方也许能送对方一程,下午买菜回家,他做饭,温水洗碗,对方笨手笨脚肯定要把碗打碎,但是多洗几次习惯就好了,毕竟煮饭的人不洗碗,这是钦定的规矩。他们也许可以养一只猫或者一条狗,假如温水都不喜欢,那就买个扫地机器人当儿子养。生活可以有很多种模式,秋正扬并没有什么硬性要求,他只有一个奢望,未来里有个名叫温水的人就好了。这个未来他逍想了好久好久,万事俱备,只欠温水那股东风吹来。“你来机场吗?”回国的前一天,谢童又打来电话。秋正扬问:“你们几点的飞机,我可能赶不上……”“晚上七点,赶得上,肯定赶得上!”谢童发现自己语气有点过激,连忙平复道,“你来吧,咱们好久没见了。”秋正扬:“咱们上个月不才见过?”谢童凝噎半晌:“那也已经一个月啦,总之你就来嘛!”公司到机场有一个多钟的路程,中间还可能堵车,秋正扬五点下班,饭都没吃直接赶过去,结果因为高峰期,直接堵到快八点才到机场。他正准备打电话问问谢童是不是直接回去时,远远看见一个人,在这尚还有些微凉,需要穿件外套的初春的季节里,叼着一根冰棍。他长的很高,穿着大衣,带着帽子,看不清脸,只能从露出来的半截冰棍里判断出那根应该是绝大部分国人都吃过的老字号——老冰棍。秋正扬的心一下就跳起来了。他迈开脚步,从开始的走,到后面的疯跑,仅仅只有三秒的转换。“咔擦。”那人将冰棍的最后一口咬碎,露出一根干净的棍子。秋正扬见他转过头,熟悉的面容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温水摘下帽子,张开双臂,丢下行李,朝他飞奔过来,两个奔跑的人撞了个满怀。这是两个人十年光阴的碰撞。他们先在这个人流不断的机场里接了个吻,秋正扬哆哆嗦嗦的亲着这片冰凉的嘴唇,眼泪哗啦一下掉的停不下来。温水放开他,也红着眼眶给他擦眼泪。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又哭又亲了好一会,谁也没空思考明天会不会上新闻的事情。“春天吃什么冰棍,小心拉肚子。”秋正扬咽了咽口水,相隔十年的第一句话,依然是熟悉的训斥,然而浓烈的哭腔却没有半点威胁力。温水放开他,举起手中的冰棍给他看。“我中奖了,”温水笑道,“再来一根。”(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