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授抚着疼痛的右手,脸色变了几变,挥开人,不禁对着好不容易才让人给抓住不得动弹的季潋滟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妇,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身分,敢对本少爷无礼!原本少爷我好心怜你孤苦伶仃,愿意施恩收你当个小妾,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但你本性顽劣,不配入我齐家门,只合着去“天艳楼”当个娼妓,送往迎来,才偿得起本公子所受的羞辱。给脸不要脸的贱人!不过,本公子得先尝尝你,拔得头筹才行,哈……。哇呜!”凄厉的吼声响遍九霄。
眼下便见着,原本意兴风发的齐家公子双手坞紧胯下,滚在雪地泥泞中痛呼不休,有如被宰的猪嚎。
双手被制的季潋滟,不代表她真的动弹不了,至少她修长的玉腿是自由的,狠狠相准他胯下去,没当场踢昏他真是扼腕。她大笑出声,双臂传来被拧得快断掉的疼痛也制止不了她快意的笑容。
“怎样?齐天授,这算不算是拔得头筹?你可是本小姐生平
打洛阳赶一批镖银前来泉州,拿到丰厚的酬庸之后已近黄昏时刻。舒大鸿戴上斗笠,站定在树旁,抚着他的爱马。
在“远扬镖局”的大门口,一群临时受聘的镖师们正在互相道别。由于这次押镖的银两过于巨大,才会临时聘请十位来自江湖、又兼具正直特质的人士来护镖以壮声势让颤觎的宵小不敢打任何邪念。总算,都告一个段落,分了大笔钱财过个一两年好日子不必愁,许多人已吆喝着要上妓院快活一番了。
本是道别的门口,霎时响起了呼朋引伴的叫声,恨不得立即冲向妓院去当火山孝子把个把月赚来的血污钱全数卖力地奉献在花街柳巷中“老刘,你说咱们上哪儿好?是“天艳楼”还是“绝丽阁”?听说泉州的大美人全在那儿了。”
“老方呀!得了,惦惦咱们的钱袋,还不够给下人、老鹌打赏哩!还不如上“红花院”住个十天半个月。女人呀,关了灯都没差了啦!”
轰然大笑夹杂无限暧昧,人人的情绪全上了最亢奋处纷纷上马,往红灯高挂的柳巷而去。
不一会,大票人全走光了。一直沉默站在树旁的舒大鸿也跨上马,一张平稳实的面孔上简单俐落地表现出四个字──“平凡普通”。
当然也别怪人家那些“大侠”们让他落单,在洛阳时,要不是某位“侠士”临时不参加了,出了个缺上让他这个没没无闻的人捡了个便宜,他根本讨不到这个高报酬的好差事做;人家图的也不过是他壮硕耐用的体格好支使。
社会是现实的,有名有号的人通吃天下,籍籍无名者靠边站都嫌碍眼,所以“出名”是闯江湖的人必做的事;无论好名坏名,出名就是熬出头了。
嘴角拉开一抹憨憨的笑,斗笠下隐去的却是一闪而过的精黠。一夹马背,放马而行,走的,竟也正是刚才那群人去的方向。
“唉,马儿,怎么你也走向温柔乡去了?你不是一向偏不去人多的地方吗?”
舒大鸿笑问,轻手轻脚地抚着伴他三年多的爱马。
而那匹看起来又老又丑又蹒跚的马则慢吞吞地叫了声,依然走向它要走的方向。
没错,一向游手好闲的舒大鸿不赚钱时,就是放任他的老马载着他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他这个马主则一点意见也没有。
斜背在身后的包袱,除了一套换洗衣物外,最为沉重的,就是刚才分到的一百两银子了。在贞观年间的太平盛世,虽说每斗米不过才四、五文钱,但也因经济繁荣,一切玩乐的消费却也高得离谱,不是人人玩得起的。一两银子为四百文钱,可以买一百斗的米,却不够给妓院的茶钱祝仪;休说低等妓院一入门打赏茶钱就得五百文,光是喝个小酒,两千文起价,夜间加倍,再过个夜,只怕金山银山转头空了。
看起来很多的一百两,用来过日子,吃个三年也不愁,但用在玩乐,只怕明日只剩一件裤子出门来。
“马儿,你猜我背上这些银子可以傍身多久?”
“嘶……”老马又应了声,听起来像是在说不乐观。
舒大鸿笑容又现,煞有其事地与马聊天:“我想也是。我八岁陪老乞丐上街乞讨,就有一个落魄的老相士说我有金山银山也没用,来不及放温热,转手就不见了;幸好我孤家寡人,也不怕对不起谁,饿着了自个儿肚皮还好,忍一忍就过了。不过那老相士也糊涂,也许是我把半个子头分他吃的关系,他居然诋我说我会讨到一个大美人当媳妇,这可好笑了,在六年前,我要离开村子时,去问隔壁的阿满要不要跟我,就被她骂了一顿。你瞧,连全村子公认嫁不出去的女孩也不要嫁我,哪来的美人会睬我?那阿满也真是的,我也不过是看她已过二十,没人要丢面子,想说做件善事娶了她,怎知她自以为是一朵美丽的花,唉,不知她如今嫁了没有?真可怜。”
前方的喧哗打断舒大鸿的自言自语,不必他多言,他跨吓得老马立即精神抖擞地快步跑过去,完全不似刚才的蹒跚。
围了一大群人的地方,正是“红花院”的侧门,用来买娼女的地方。由于前来贩卖的人声势浩大,带来的女孩更是难见的艳丽无比,不仅吸引来了鸨母,也来了大票寻芳客忙着流口水。
天色已昏暗,被一路拖来的季潋滟玉容惨白泛青,几乎昏厥,只凭一股无法摧毁的毅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的衣衫因多次跌倒,不仅脏污狼狈,手肘与膝盖全擦伤破皮。挟持她的壮汉毫不怜惜地丢她跌在地上,与鸨母叫道……“陈嬷嬷,这货色你瞧瞧,我家公子说廉价出售,三百两成交,包你日后钱财如河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