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翰林院四下无声,一片漆黑。
唯独方知有案前燃着一盏烛灯,她捏捏眉心,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距离他们偷出《账目》已经过了七八日,她看柳衡每日依旧是正常上下朝,不曾有过一分的担忧急躁,便猜到她还未发现丢了东西。
如此甚好,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打她个措手不及是最理想的情况。就怕她有了防备,让他们的计划落空。
为此此她日夜辛苦,翻查翰林院各类卷宗,想要再找出些人证来把柳衡的罪名钉死,否则只拿着一本《账目》去状告她,未免太过苍白。
“方娘,我就知道你还在。”
早已下值多时的贾钰突然出现,熟稔的跟她打招呼,手上还拎着悦来楼的食盒。
方知有惊讶了一瞬,起身招呼她进来。她把茶杯摆上案几,准备倒茶时才发现壶中的茶水早已凉透。
“稍等,我去烧些热水来。”
说完,她就起身准备去烧些热水,被贾钰一把拦下。
“哎呀,你烧什么热水,让侍女去。”
她一边把食盒打开,一边指挥着跟她一起来的侍女去烧水,说自己带了好茶,一定要和方知有一起品鉴。
方知有见那食盒中的饭菜都还冒着热气,阵阵饭香飘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忙到现在,还未用过晚饭,也就没客气,坐下跟她一起吃起来。
“我记得今日还在你的婚假中啊,怎么这么晚了不在家陪夫郎,有空来翰林院找我了?”方知有喝了一口茶,笑着问。
贾钰夹菜的手不停,自嘲的笑了一声,筷尖点了点那道白炸春鹅“方娘可尝过这道菜了?”
方知有点点头,那日跟段家姐弟一起吃饭时她就尝过,味道咸香可口。
“方娘可知这两道这样的菜就顶我半月俸禄了,可寒枫想吃了,便让府中的下人日日去买。他怕我多想,走的还都是自己的账。”
方知有没说话,静静等她继续说。
“曲江宴那日,方娘为我解惑,告诉我不必在意他人目光。今日方娘能否再为我解惑,若我与夫郎之间相差甚远,又该如何相处?”
贾钰不知从哪摸出一壶酒来,给二人都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方知有大概猜到了她今日来找自己的原因。
柳寒枫世家公子出身,自小吃穿用度皆是最好。柳衡又很是疼爱他,他未嫁人时定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柳家知道贾钰的情况,所以出嫁时定会给他一笔丰厚的嫁妆让他不至于贫苦度日。
再看贾钰,地方小官之女,最大的优势大概就是一身学问了。从游街那次江灵运对她俩的态度就能看出,京城中一些世家是不太能看得起她们这些乡下地方来的人的。
如此门不当户不对的两家结了亲要如何相处,从古至今都是个难题。她还真没什么头绪,只能劝慰两句让贾钰不要妄自菲薄。
贾钰独自一个人喝着闷酒,絮絮叨叨跟方知有讲自己婚后的烦闷。说着说着,突然讲到她陪柳寒枫回门那日,险些被一个疯女人刺杀的事。
那日一早,柳寒枫备好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回门礼。他们坐的马车塞不下。贾钰看了又心烦,索性让下人又套了一辆马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