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啧啧称奇,忽然想起一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却不想先告诉萧悠知道,便告辞了出来,过了几天,寻了个机会跟常清告假,说要出去探探亲戚。
常清不疑有他,顺口答应,还送他些银两做为盘费。
天生快马加鞭,直奔扬州,不数日找到了常清的岳父家。这里与常家相距不过百里,是一个相当清静的小镇。
天生在镇上打问了一下,心中已然有数,换过了一身华丽的衣裳,趾高气扬地来到镇西傅家,吩咐下人进去通报,就说傅先生的女婿扬州常公子来访。
常清的岳父名叫傅贤,这日正与往日一样醉心于故纸堆中,听闻女婿来访,颇为惊讶,便起身前往客厅相见。
一打照面,老人家惊得一个踉跄,下人忙上前扶住,口中小声地嘀咕着:「老爷,这……这位真是咱们家的姑爷常公子吗?」
傅贤也是惊疑不定,在下人的扶持下坐了下来,向天生问道:「你……请问你是……」
天生落落大方,上前跪倒行礼,口称「岳父」,又自称「小婿」,口气大大咧咧,行止颇为无礼。
傅贤心下不快,但顾念着表妹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只是好生怀疑,问道:「你是常清?听你大嫂说你可是自小聪明过人,才貌出众的啊!」
天生笑嘻嘻地道:「岳父大人,难道小婿这个样子,不够『出众』吗?」
傅贤哑口无言,心道:是够「出众」的啊!表妹当时可没有说过……这么些年都没见过面,逢年过节常家只是派人送厚礼过来,去年在妻子的提议下要求为小两口完婚,谁知这常公子居然推三阻四的,不是生病就是体虚,谁知……谁知真相竟是这样!
看着天生丑恶的嘴脸、浮华的衣着,滔滔不绝地夸夸其谈、胡言乱语,老先生一时气急攻心,险些晕去,正在此时,家人来报,说甄家公子来访。
傅老先生定了定神,忙请他进来,甄湃一进门,看到天生,大吃了一惊,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天生做个鬼脸,笑道:「阿湃,我是常清,我老丈人的女婿,怎么来不得呢?」
甄湃又是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道:「你……你……」
天生嘿嘿怪笑了几声,道:「我来可是萧先生的意思哩!」
甄湃一怔,傅贤忙向他问道:「阿湃,他是谁?真的是常清吗?」
甄湃支支吾吾,看了看天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傅贤见他不反驳,还道他是默认了,天生真的便是常清,越发恼怒,再也顾不得面子礼仪,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回到后堂,气愤愤地向妻子说明了刚才的情况,他的夫人也大为生气,对表妹甄氏好生埋怨,又想到自己的女儿年轻貌美、温柔贤惠,岂能跟那等无行浪子虚度一生,只怕过不了几年便成了弃妇,像表妹甄氏一样,含怨一生!再说了,单凭这「常公子」长得如此丑陋,就万万入不了丈母娘的法眼。
当下老两口一商量,干脆写了封信给常家,措辞严厉,坚决退婚,连同常家以前送来的聘礼等物,一并差人送回了常家。
甄湃和天生被傅家的下人赶出了大门,站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甄湃满腹狐疑,想问,又不知从那里问起,怔了半晌,叹口气,转身牵马离开。
天生笑嘻嘻地跟在后面,出了镇子,才拦住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谢,又道:「多谢甄大爷鼎力相助,我们公子那里,我自会为您美言的,连萧先生也会非常感激您呢。」
甄湃低头不语,半晌才叹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不敢承你这样的情。唉!只是这样一来,大姐那里,可更不好交待了。」
天生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甄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甄湃摇头,唉声叹气,天生好奇他怎么会这时恰好来到了这里,追问几句,甄湃推托不过,只得说出了原委。原来甄湃离开行香阁,却不敢回家,知道常清这件事绝无可能善了,在外游荡了几日,无处可去,只得来表哥这里避难,谁承想却遇到了天生,这下子连表哥也得罪了,越发没有地方可去,好生无奈。
天生笑道:「这有什么难处?我们公子既然在行香阁,那里就随时都是你的家,可千万不要客气,只管去住着便是。」
甄湃想到萧悠,心中便是一寒,忙摇头道:「不必了,我……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心想:那个人表面温和有礼,实际上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厉害人物,绝对不可亲近,可怜的阿清,这下子可是小羊儿落入了虎口……唉!不过好像他对阿清还真是好得很,阿清也是真心喜欢他,只可惜我……我……唉!
天生好心好意,提醒他道:「甄大爷,我们公子这头亲事算是黄了,反正他有了萧先生,自然不能再与旁人成亲,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也有未婚妻了吧?干脆上老丈人家吃闲饭去,也饿不着你。」
甄湃苦着脸道:「还说呢,真正是头痛得紧,我也像阿清似的,不愿意成亲,这些年已经找借口换了两、三份亲事了,偏生大姐催促得紧,非逼着我成亲不可,可是我……我……」
天生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笑话他,想了一想,忽然道:「甄大爷,你那个新的岳父家,有人见过你吗?」
甄湃道:「我为了退亲事,这几年在扬州城里颇闹了些事,名声相当不好,方圆百里的人家都没人敢把女儿嫁给我了,大姐无奈,托亲戚从泉州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倒还真没见过面呢。」忽然间心中一动,看了看天生,道:「怎么,你……难道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