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多了一分冷静克制,倒也有趣。那人的眼神里固然透露着真实的在意,却也好似夹杂了些许其他什么,让人一时琢磨不透。沉默里,只有水声在安静的流淌。陆元晟深呼吸,看向他:“我听孙老板说,你这些年换过不少情人。也听过他说的你那些对待情人的原则。”“孙老板?”乔亦璟怔住,半晌才明白过来对方嘴里的“孙老板”指的是孙天睿,他不禁一笑,琥珀色的眼珠微微转动,“怎么,你要谴责我么?”陆元晟抿唇:“不是。”“既然你和他聊过我了,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乔亦璟的语速慢吞吞的,体力耗尽般,轻咳一声。他走出浴室,将肥大宽松的浴巾披在身上。“我不想成为你嘴里的‘他们’中的一个。”男人从背后望着他,表情认真。“可你已经是他们中的一个了。”乔亦璟回眸,笑得慵懒,带着几分不真切的俏皮。他的世界里面的关系一向分明,能在床上赤裸相见的,和不能在床上赤裸相见的。和陆元晟之间,从两个人情话,乔亦璟听过许多,说过更多。和他在一起过的情人,说爱他的,不在少数。如何回应,全看乔亦璟当时的心情。在浴室的热气蒸腾下,乔亦璟脑袋有些发晕,身上也一阵一阵的发冷。眼见今天的陆元晟大概是铁了心的想和他谈情说爱,并且执意想要留下他照顾,乔亦璟也没力气再多与他辩驳。他回过身,浅浅亲吻那人的唇瓣,下巴搭在那人的肩膀。“宝贝,我头晕,站不住了。”出院的时候只是低烧,回酒店折腾了这一会儿,乔亦璟的体温已经直冲三十九度。他被陆元晟抱出浴室,温柔的擦拭干净身体,然后蜷缩在了大床的被窝里。陆元晟看着耳温枪上的数字,表情有些担忧。退烧药混着温水喂下,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被乔亦璟吐了出来。胃痛加上高烧,陆元晟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是该先想办法缓解那人的疼痛,还是先给人物理降温。他打电话找前台要了退热贴,然后爬上床,将疼得发颤的男人搂进怀里。怀里的男人身体逐渐松弛了下来,双眸紧闭,呼吸均匀而绵长。陆元晟吻了吻那人的太阳穴,感觉退热贴大概是起了一些效果,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男人浓密的睫毛温顺的垂下,晕开泪痕,即便脸上写满疲惫,依旧漂亮得张扬。但睡着后的乔亦璟,唇角没了平日里望向他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微蹙的双眉。陆元晟瞧着那人睡着的模样,不由得出了神,小心翼翼的抚平那人皱起的眉。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出嗡嗡声。
陆元晟将怀里的男人扶到枕头上躺好,掖了掖被角,拿起手机走出房间。手机上显示的是个陌生的来电,只响了一声便挂断,看起来像是个打错了的电话。但陆元晟认识屏幕上的这串数字。他眼神一凝,走进酒店的楼梯间,站在窗边,回拨过去。“您好,斯道克私人事务所为您服务。”甜美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1701。”陆元晟低声说出四个数字。对面很快应道:“好的先生,马上为您转接。”二十秒过后,听筒里换了个浑厚的男中音。“陆先生您好,您之前委托我们为您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您现在是否方便?是直接将相关情况和您汇报,还是我将情况整理后发送至您的邮箱?”“直接说吧。”打火机发出轻微的声响,陆元晟点燃一支烟。“我们为您调查了乔亦璟先生十年前的情况。乔亦璟先生在a城九中毕业后,进入t大的计算机系读了半年,没到期末就退学了。”对方语气平淡的叙述。陆元晟吐出一个烟圈儿:“原因?”“乔亦璟先生一直没有正式办理退学,档案等资料都没有带走。他是主动离开了学校,所以校方的记录上并没有记载退学原因。”“继续说。”对面的男声继续道:“我们查到,同年那个时间,老字号脂粉企业‘珠玉引’的总裁和总裁夫人乘坐的私人直升机坠毁。直升机发生事故时刚刚起飞,但夫妻二人送到医院后,还是抢救无效死亡。‘珠玉引’很快申请破产清算,百年家族企业因为这场空难直接覆灭。‘珠玉引’的总裁乔经国先生,就是乔亦璟的父亲。”陆元晟指尖一顿:“这件事在国内有宣传么?”“珠玉引”是a城、乃至整个国内数一数二的老牌化妆品企业,在清朝末年就已经创办。和乔亦璟同学一场,他虽然知道乔亦璟家世不凡,但从没想过对方是“珠玉引”家的太子。但“珠玉引”的总裁和夫人直升机坠毁身亡,企业破产,这到底是大事,为什么他在国外却从未听说?对面答道:“乔经国先生出事时,‘珠玉引’正处于上市前的关键阶段,事情就没有公开报道。但虽然压下来了,‘珠玉引’也没挺过去,还是很快就树倒猢狲散。”“那后来呢?乔亦璟后来这些年都是在做什么?”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了下来,陆元晟沉默许多开口。“退学的两年后,乔亦璟先生开始做了直播,就在他之前一直在的深海文化传媒。”“那这两年期间呢?”对面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些许歉意:“这两年期间我们没有查到乔亦璟先生的任何履历,很抱歉陆先生。”所以这便是那人为什么退学,为什么这样不喜欢医院。又或许不是不喜欢,乔亦璟只是害怕医院。黑暗中,烟尾的火焰忽明忽灭。陆元晟嘬了最后一口烟,右手垂在身侧。“继续查一下,‘珠玉引’当年破产之前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