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容看着掌柜的忙的晕头转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指缝间溜出几撮米,像是瀑布一般流出去,形状美观,粒粒饱满,这家的粮油铺子名声是最好的,不仅仅因为这里的米和其他的粮食质量很好,更有的是这家的掌柜的商誉更为所有人所传扬。“好。”掌柜的还在那里算着什么账簿,而沈妙容一个人则在这里看着铺子里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粮食。“姑娘,你想买什么样的米?还是准备买其他?”掌柜的放下了账簿,看起来应该是算完账了,只见他拍拍身上沾着的面粉,向沈妙容走来。沈妙容看着手中流出去的米,头也不抬,声音轻快,带着几分见到故人的熟悉:“那要看掌柜的这里有什么好的东西,若是没有,本姑娘自然就到别的地方去买了。”掌柜的微微一怔,眼睛睁大,看清了沈妙容的,只见沈妙容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头发被高高竖起,玉冠禁锢住中间的头发,不知道的当真是长相秀气的男子。“太守夫人?”他有点不可置信,围着沈妙容转了几个圈,虽然扮着男装,而岁月渐渐过去,但是眉眼间到底是能看出来在吴兴的时候,联合着身旁的一个小丫鬟准备用粮油栽赃武康沈大人的那个状似蛇蝎却被太守宠溺的太守夫人。掌柜的再次疑问起来:“你怎么在这里?”现今时局不稳,再者太守陈蒨离开吴兴之后,吴兴的太守更是换了又换,有的是因为朝廷确实派来了但是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想在吴兴干下去的,有的是有人觉得吴兴这个地方不能发展自己抱负把太守之位随便搪塞给当地知名大户的,有的则是匪徒侵入,当上了吴兴的土霸王。不可否认,陈蒨走后,再也不见亲民如子的好官。只是他的一些朋友也是有门道的,在陈蒨离开吴兴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沈妙容跟着陈蒨辗转一路到了临安,陈蒨因为屡次击退侯景,让侯景的势力日渐缩小,被侯景记恨,对沈妙容下了手,不知道当了多少年的人质,侯景被陈霸先和王僧辩合伙消灭侯景之后,却在因为一些不知名的事情,陈霸先除掉了王僧辩,以至于现在南梁依然水生火热。他明白权势是天,只要是掌握了权势的人,南梁在他们手中,简直就像是一只生命垂危的小蚂蚁,让它去东边,它就不能去西边。每当这个时候,掌柜的朋友也总会唏嘘一阵。只是吴兴这个地方从来不是这些风云人物的聚集地,所以也不是想要被抢占的尖端,他万万没想到,多年前在这里见到的小姑娘,多年都还是会在自己的店里见到,除却岁月给予的几道细小的皱纹外,几乎和往前一样。“掌柜的总算是认出我了。”沈妙容将手中残留的米粒放在米桶之中,缓缓走向粮油铺子的掌柜的,将银锭子放在掌柜的手中,“好久不见,不知道掌柜的做的这个营生可还好?”“这家铺子是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经营,父亲传到我这一辈,算不得自己的是自己的营生,但是托夫人之前来过小店的福气,还算不错。”掌柜的低低垂着头,看着沈妙容手上的银锭子忙摆着手,声音比多年前竟显得有些年迈,颤抖的声音还是能听得出来掌柜的心中敬畏,“小人万万不能收这个。”这钱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就算跑江湖的朋友不提及,他自己开这间小铺子,也经常会有人来他的这间铺子问东问西,给出答案就会给钱,但是他知道这枚银锭子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若是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自己的活路可言,空口自然无凭。他是见过有人因为这枚银锭子送命的,自然也就不敢再做出什么举动,自己的脖子还是放在自己的头上比较稳妥一点。沈妙容看向掌柜的,只见他佝偻这身躯,那个时候看起来中年有力的样子不见了,反而是出现了几分老态,而掌柜的的眼神也是畏畏缩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头狠狠埋进地里,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她眼神微暗:“掌柜的,这是何意?”掌柜的这个样子其实不是很难猜的出来,南梁陈王争霸过后,浮现的王僧辩一方残留下来势力的四处蔓延,为的是推翻陈霸先所谓为了南梁和平而建立的王朝,北齐在此也是蠢蠢欲动,南梁的危机时时刻刻都在,这些百姓更是在这片混乱中练就一身不得不掌握的本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怕是掌柜的害怕自己问他什么东西,再将这些转化为对他不利的东西,所以不敢这样接受吧。“掌柜的你想错了。”沈妙容将银锭子塞入掌柜宽大的衣袖中,弯了弯眉眼,“当年我一心想要利用你的铺子而打散武康的粮道,从而让自己的父亲认识自己的错误,若不是你的提醒和教诲,我当真是害了一片地方的人,现在想起来,心中还是些许愧疚,所以想着来这里找你言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