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们想要理解大自然,那她的想象力就得向大自然一样广阔。”1
他一说完就将目光对向了舞台前方那些金光闪闪的乐器,仿佛还没有满足于这样诗一般的叙述,某种意义上,他甚至迫不及待能回家拿起他的小提琴,好好抚弄一番。
就在中场的最后一分钟,他们结束了这场对话,克莱尔还是有冲动站起来离开这儿,但出奇的却被福尔摩斯按住了手背:
“夫人,我想您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男子望着已经出场的聂鲁达忽然说道。
克莱尔不明所以,在急忙跟着所有人一道拍起手掌的时候,福尔摩斯才轻声继续道:
“我是说太太,我打算一会儿音乐会结束回劳斯莱顿花园再看一次,如果您愿意陪我去的话。”他扭过头,看向了身边的女子。
☆、case19别墅历险
当他们从音乐厅出来的时候,克莱尔那只怀表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九点。
上下半场的小提琴演奏究竟对她是如何一种精神折磨暂且不论,至少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再提起类似“音乐”这样的词语。
克莱尔在登上马车后,终于有些疲惫地倚在车厢椅背上,当寒冷的风被侦探用车门关起后,她才睁开深闭的眼睛:
“夫人,”男子先开口,“我想您应该对这音乐会还算满意?”此刻的他并非中场那种情绪,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显然就有看好戏的意思。
女人瞥了他一眼,不久之后就将目光对向窗外已经起雾的伦敦街道,颠簸在所难免,但她更不喜欢福尔摩斯的态度:
“要不是去劳里斯顿花园,我一定会提前回公寓。”她自言自语说完,终于提高声音继续道,“先生,我们现在是去凶案现场对么?”她勉强表现得优雅,在问完这个问题后,她甚至扭头微微扬了扬唇角,以示礼貌:
“唔,是的。”他坦率说完,便继续,“有没有稍微体会到一点音乐的美妙?”但侦探却没有轻易放弃这个话题,他抓住她极力避开的东西,说得坦白没有迂回。
“……”克莱尔顿了顿,便重新开口,“但是现在的公寓里,尸体应该已经被抬出去了?”避开他的询问,女人也是一样的固执。
“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明白音乐的话,你一定会知道我的肖邦并没有你嘴里的那么糟糕。连华生都赞叹过。”他镇定说完,克莱尔再次开口:
“除此之外,苏格兰场的那些家伙还在房子里吗?”克莱尔的语速加快点,仿佛这样更能让她抓住主动权。
“好了,太太,别逃避这个问题了!”他搓了搓手,车厢里一瞬间都是马蹄的声音。
“那么福尔摩斯,我们来谈一谈简·奥斯汀怎么样?”她表情没变多少,却侧了下脑袋。
“……”大侦探终于收了声。
克莱尔不喜欢他这样咄咄逼人的询问,她觉得每个人都应该要体谅他人有喜好以及专长。所以在被福尔摩斯扼住脖颈三番两次地询问了音乐会感想后,她终于也做出了一个并不友善的对待。
就在福尔摩斯刚刚住进贝克街她的公寓时,他们的新朋友,那位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的军医就出于好奇,十分系统的“调查研究”过侦探的喜好。他精通化学、解剖学、恐怖文学知识,知道地质学、植物学、法律以及一小部分政治,会小提琴、棍棒、拳术和剑术,但对天文学、文学以及哲学却一窍不通。就在刚才,这位也有专长的侦探一直都攻击自己的弱项,所以现在,同样掌握了一切的克莱尔,也反唇相讥起他的弱项。
车厢里沉默了很久,直到福尔摩斯生硬地掩盖过自己的尴尬,重新抬起头:
“我想,那些苏格兰场的废物应该没理由还呆在那里。”话题终于回归到克莱尔从一开始就想谈论的那个,即便尽量不露出好笑的表情,但得承认,克莱尔的眼角还是不可控制地微微弯起。她将脸扭向车窗的方向,外面熏黄的光时而会掠过她的眼,让她在昏暗的车厢里依然带着几分明媚。
“那就是说先生,这算是一次小小冒险?”她问道。
“我想这会对您的小说描写有帮助。”他说完,才发现这句话似乎暗暗契合了前面某句让他失言的话:
“先生,虽然您不看奥斯汀小姐的书,但您却是个为‘奥斯汀’着想的人。”这句话中带着满满的调侃,在让克莱尔感到有趣的同时,也让对面的福尔摩斯愈加无言地偏过头,“好吧,感谢您的好意,也许我真的需要亲眼去见一见才能有切实的体会。”
“也许华生还会责备我带你去那种地方。”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在克莱尔听来却愈加好笑。
“一定会吧,可幸好我喜好这东西。”
当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时,从天上飘下了几点雨滴。冰凉的雨水落在脸颊上,让原本有些昏沉的克莱尔一瞬间清醒许多。
马车不久便沿着石砖路缓缓离开,潮湿的街上没有一个人,安静寂寥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带着雨伞,却都没有打伞。克莱尔穿着的裙子十分沉重,女人正焦虑这一切都如此糟糕,他们却从劳里斯顿花园的那栋别墅窗户的一楼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光。若不仔细看,那束光完全可以被街上路灯的光所淹没。
“哎?”克莱尔有些紧张,当她吃惊地想要询问眼前瞬间奇妙起来的发展时,福尔摩斯却伸手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他们朝别墅缓缓靠近,但并没走几步,不远处竟响起了一个嘹亮无比的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