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其实也只是回家的时候多了起来,该忙还是忙,不过父子俩从以前一年见几次面变成了几天见一次面。这么过了一个月,叶君兰找了个算命的来,将家里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给周寻合了生辰八字,最后说周寻命里带穷,受不得富贵,必须得离开这个富贵地儿,受受穷,不然命不长。周寻当时听了后只嘲讽一笑,大清早就亡了,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信这个。但是周申明信了。做生意的人的迷信程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就看家里请来的所谓开了光的菩萨还有观音便知道周申明骨子里对这些是存着敬畏之心的,就连平常坐飞机签合同之前,周申明都是要上柱香的。更何况那算命的将周寻小时候生了几场病,如何生病,又差一点儿没活过来的事儿说的丁点不差,周申明就更加坚信不疑了。周申明这毛病周寻都知道,更何况跟他同床共枕的叶君兰了,所以这事儿一想便是叶君兰搞出来的,但是周申明既然信了,周寻便懒得开口说什么。周申明回来后,周世龙一家也没搬出去,家里一下子住了这么多人,周寻还闲闹腾呢,还不如出去清静清静。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周寻心甘情愿地被打包赶出家门扔到了天水巷。而且叶君兰说周申明这个人太心软,所以一切事情由她来办,连周寻在哪里都不许周申明知道,怕周申明一个心软将周寻接回去,前功尽弃。周申明也觉得自己有这个毛病,所以默许了叶君兰的做法。所以周寻现在在哪儿,只有叶君兰陈伯还有他自己知道。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叶君兰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不止拿捏了周申明的心理,甚至将周寻看了个透,她从来不担心周申明会从周寻这里知道周寻在哪儿,因为周申明可以从任何人嘴里知道,也绝不可能从周寻嘴里知道。周寻脾气很倔,而周申明又不会哄孩子,所以父子俩关系很紧张,坐在一起从来说不过三句话,叶君兰将这些看的清清楚楚。周寻想到这些,觉得挺好笑的,但又不知道哪里好笑。所有人都说叶君兰就是当年周申明的出轨对象,是因为叶君兰,妈妈才会怀孕时受刺激所以最后大出血死了的。年少时,周寻也信,所以看叶君兰哪哪儿都不顺眼,致力于找出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为死去的妈妈讨回公道。但是这么多年了,周寻也没找到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而这些年他被病痛折磨,一年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最后折腾着折腾着便没了力气,只剩下汤药的苦味了。周寻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整张脸都白了。“怎么不吃?”陈伯转移话题,将汤放到他面前。周寻突然站起身捂着嘴跑到院中的水池旁边吐了个天昏地暗。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还传来阵阵刺疼。“怎么了这是?”陈伯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拍着他的背,“小寻你哪里不舒服?我打120。”周寻正昏天黑地吐着,听到陈伯说打120,忙摆手,不等说话,又是一阵胃痉挛,将上午吃的那点儿鸡块还有薯条什么的都吐了出来。陈伯知道周寻发生状况时应该做什么,但可能是几年没经历过了,所以难免紧张,抖着手拨120,抖了半天也没打出去。周寻一手撑着水池的台子,修长的手指握住陈伯的手腕,虚弱道:“我没事儿,别慌,死不了。”因为疼痛,因为虚脱,周寻说话时牙齿都有点儿打颤了。陈伯眼泪快下来了。周寻叹口气,虽然他已经离开周家五年了,但是这种小场面以前经常有,怎么年龄大了反而不禁吓了,这要他以后死了,这还不得吓死他。周寻呕吐的声音不小,贺初吃完拉面出来扔垃圾,听到这边的动静其中还夹杂着陈伯惊慌失措的声音,皱了一下眉。“去医院吧,小寻,不打120了,一来一回还麻烦。”陈伯立刻下决定,“我出去打个出租车,过来接你。”周寻上腹疼痛难忍,胃部不住痉挛着,吐得都翻白眼了,来不及阻止。不等出门,就看到贺初从外面走了进来。陈伯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把攥住贺初的手:“麻烦你帮我打个车,我们要去医院。”贺初扶住陈伯,一手在陈伯背后慢慢抚着让他把气喘匀了,眼睛飞快的看向院里,周寻刚吐完一波,直接坐在了地上,长腿摊着,眉头拧着,脸色煞白,像是抹了面粉一样。“小寻,小寻不舒服,吐了。”陈伯一边说一边拽着贺初的手往外走,想让他帮忙去叫一个出租车。贺初没动,视线落在周寻身上,心里判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