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孟大山带着孟京庭在油坊里打油装桶,孟京成和孟京晖装车送货,下午四人轮换,孟京成和孟京晖负责生产,孟京庭开车带着孟大山外出交订单。下午五点,帮着最后三家饭店餐馆把花生油和香油搬到后厨,又现场结算了货款后,见时候不早,带着一身疲惫和鼓鼓腰包的孟大山和孟京庭爬上三轮车往镇上赶。途经市区边缘处的村庄时,天色已经朦胧上了黑影,孟京庭刚把前车灯打开,前挡风玻璃忽然“咚”地一声闪过一个白影,孟京庭紧急刹车,“爹,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孟大山还没等回话呢,不远处一个女人哭喊着跑过来,“我的大鹅呀,我辛辛苦苦喂养的大鹅,你被撞死的好惨啊。”孟京庭和孟大山对视一眼,开门下车,女人的嘶喊声由远及近,到了车灯的照明范围,父子俩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看起来四十上下、一脸刻薄相的干瘦妇人。对方一过来就揪住孟京庭,“就是你们撞了我的鹅?!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拿出个说法来,一个都别想走!”孟大山的视力很好,借着车灯瞥了眼右前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白鹅,故意大动作迈步佯装想要凑近看个究竟,被妇人抬手拦住,“你想干什么?”妇人不准他接近大鹅的举动愈加证实了孟大山心中的猜测,不过想到老三的性子,他没有急着揭穿这漏洞百出的讹诈骗局,而是顺着对方的话音抱臂站在原地,等着看儿子如何反应。这要搁在以前,孟京庭这会儿肯定已经在掏钱赔偿了,但经过驾校顶替成绩一事,可能是亲爹教训他的时候宝贝闺女在场被吓着了,明明那么小的人儿连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但从那之后,繁繁有事没事就在他耳边念叨,“爸爸,外面坏人多,你要小心,不要再被骗了好不好,我害怕。”这句话在她口中出现频率之高,就在今天中午他临走前还被揪着衣角听了一遍。想到宝贝闺女,想到面前的妇人可能是骗子,想到万一他被骗后繁繁失望的眼神,孟京庭心一横,说出来的话都比平时有底气许多,“想要赔偿?没问题,但你口口声声我们撞了你的鹅,总得让我们先看过那个鹅再说吧。”“你那俩眼睛长着是喘气的吗?没见着它已经半天不动死透了?我看你就是想赖账。”妇人丝毫不让势。谁知她越这样,孟京庭就越怀疑,索性问道,“你们村的小卖部在哪儿?”妇人警惕道,“你找小卖部干嘛?”“我报警!你不是说我想赖账吗,那好,让jg察来断断这个案子,只要他们让我赔偿,我二话不说掏钱。”“行,你不说是吧,我找别人问。”孟京庭直接往路边一户亮着灯的人家走过去,妇人倒是想拦,但她怎么敌得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孟京庭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不仅路边那户人家,周边的街坊听着声儿都出来了,纷纷询问怎么回事。孟京庭简单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然后高声问小卖部在哪儿,他要报警。见他态度坚决,妇人有些慌了,“报什么警啊?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报警,你赔我10块钱不就完事呢嘛。”“10块钱?你说得轻巧。”就在两方争计不休时,已经有人把村长请了出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对方见孟大山父子气势很足,还开着三轮汽车,猜想不是好惹的人家,加之不想将事情闹大,让本村在jg察那里挂名丢脸,一来便去看了看那鹅,然后呵斥妇人,“王金银,你想钱想疯了是不,你自己过来摸摸这鹅,身子都僵了,能是刚被撞死的吗?”妇人低头喏喏不说话。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女声,“村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妇人抬眼朝人瞪过去,发现是自己的死对头张寡妇,对方才不把她警告的眼神放在心上呢,幸灾乐祸道,“王金银的男人睡了隔壁杀猪匠的老婆,对方打上门,不仅揍了她男人,还把家养的鹅拧了脖子。”至此,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在村长压着王金银道了歉外加说和后,孟京庭勉强放弃了报警的念头,和孟大山上车离去。回去的路上,虽然刚刚经历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但孟大山的心情并不坏,他欣慰的看着儿子,“老三,你总算是长进了。”孟京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开车。因为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耽误了时间,两人回到油坊的时候已经快7点,外面乌漆嘛黑的,许若君她们还在,等着男人和儿子归来才锁上店一家子爬上车斗回村。五分钟后,孟京庭驾驶三轮车刚开到老宅前停下,就发现自家门口站了两大一小三个身影,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对方见到车子就小跑着迎上来,等人走近孟京庭才看清,竟然是大舅哥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