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爷爷没大碍,你瞎哭什么呢。”谢谨言注意到韩定阳的目光,他转身说:“别影响爷爷休息了。”谢柔忙不迭地擦眼泪,忍住不再哭。“那我先送妹妹回家。”韩定阳想过来牵谢柔的手。谢谨言点头:“麻烦你。”然而就在这时,谢正棠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他唤着他:“阿定。”韩定阳连忙走到床边,俯身道:“谢爷爷,我在。”谢正棠声音嘶哑,虚弱无力地说:“我老了,不中用了。”“您别这么说。”谢柔没忍住又抽泣起来:“会好起来的。”“阿定,柔柔她爸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现在我也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能照看的时日无多”韩定阳认真听着。“阿定,你要不喜欢我们家柔柔,这事也就作罢,不要有压力。”谢正棠声音虚弱:“但要是你喜欢她,能不能请你以后就多顾着她一些,别让她受委屈。”谢柔哭得伤心,压根脑子就没反应过来爷爷说的是什么,但是她却能感觉到,韩定阳那双粗砺又温厚的大掌,紧紧包裹住了她的手。“您放心。”他抽纸巾给谢柔拧了把鼻涕,声音低醇道:“就算死,我也死在她后面。高考了爷爷病情初愈,在医院调养着,外公和外婆也在第一时间赶来探望,买了营养补品,大包小包,看得出来很是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造访,谢正棠不会着急上火住进医院去。“老亲家,您好好将息身体。”谢正棠说:“是我这老头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招待你们,让你们见气了。”“老亲家,您千万别这么说。”外婆也挺愧疚,那天晚上实在是没控制住脾气,冲动了。“对了,我让谨言这几天陪你们好好逛逛首都城,难得来一次,长城故宫,都去看看。”外公连声道:“不用了,就让谨言在医院照看着,别陪我们瞎转悠。”小叔谢绍祺生性软弱,谢谨言反倒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爷爷大病初愈,他理当要留在医院照看着。这时候,边上默不作声的韩定阳突然开口:“我陪客人到处走走吧。”“这样就太好了。”谢正棠脸上有了笑意,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家里人。韩定阳开了车载着外公他们逛景点,韩驰也想要出来走走,索性带了一块儿,外婆太喜欢韩定阳,拉着他问长问短,韩定阳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在外婆眼里,韩定阳俨然成了教训许浩的“别人家的孩子”,三句话离不开叫许浩多跟阿定哥哥学习。而许浩很快就跟韩驰成了朋友,用长草叶子给他做了草蚱蜢,引得韩驰阵阵惊呼,他从小就玩惯了高科技,电脑游戏psp,倒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乡野间的玩意儿,觉得格外惊奇。韩定阳带他们逛了故宫和颐和园,谢柔跟许浩两个轮流照顾着韩驰,有些他不方便去的地方,让韩定阳带着两位长辈逛,谢柔就陪韩驰在外面等着。他陪她的亲人,她就看顾他弟弟。算得上是礼尚往来。“姐姐,你将来是不是要跟哥哥结婚?”在只剩他们俩人的时候,韩驰突然开口问。谢柔讶异:“你怎么知道?”“不是”她立刻改口:“你怎么会问这个,听谁说的?韩爷爷么。”“是哥哥说的呀。”韩驰一脸天真无邪。谢柔的心突了突,故作镇静:“噢,你哥哥还说这个?”韩驰说:“那天你把黑背牵走的时候,我问哥,以后是不是不能和黑背一起玩了,哥说等他把你娶回家,黑背自然就是我们家的狗狗了。”“呃。”谢柔突然有种感觉,韩定阳好像一直在觊觎她的狗。一整天,谢柔跟韩定阳都来得及单独说话,那天他答应了爷爷的时候说的那些,谢柔现在想起来,隐隐都觉惊心动魄。晚上外公和外婆回了酒店,韩定阳步行送谢柔回谢宅。俩人总算有机会单独相处一阵子。夜色很浓,微风也很温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俩人竟尴尬起来,一路都是沉默。“那天”“阿定”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韩定阳说:“你先。”夜色作掩,看不清谢柔脸上影影绰绰的绯红。“那天晚上的事,我不会当真的啦。”谢柔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放心好了。”那天晚上,他答应爷爷的事。韩定阳反问:“我放心什么。”“不用担心我会因为那句话而多想”谢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混乱的表达,一如她现在混乱的心事。谢柔筹措语言:“爷爷肯定是为了我好,放心不下我。但是我也会好好努力,不需要你照顾我什么的,我会自己可以独立,所以你不要有压力。”韩定阳沉默了很久,看着她一言不发。谢柔心里忐忑着,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把心里的话表达到位了吧,希望他不要为难。良久,韩定阳沉声道:“我知道了。”谢柔松了一口气。“明天开始,补课继续,我会比以前更加严格地要求你。”韩定阳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还有,开学以后有一场分班考,你最好给我考到零班来。”“啊?”谢柔没反应过来。“我韩定阳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既然你要跟我讲独立,我就只好按照对自己的要求,来要求你。”等等,好像哪里不对!谢柔还没来得及解释,韩定阳已经转身。晦暗的路灯下,他扬了扬手:“明天早上六点,我会给你打电话直到你起床。”谢柔嘴角有些抽搐。不是吧不是吧!!!事实证明,韩定阳的确说到做到,每天早上六点准时给她夺命连环call,逼她起床晨读英语。谢柔实在太累,某天早上直接关手机睡了个昏天黑地,然后被韩定阳按在地上揍了屁股,她就再也不敢关机或者不接电话。渐渐习惯了这种学习节奏之后,谢柔开始适应,有时候不需要韩定阳催她,她已经会准时背着书包,乖乖出现在他家楼下。韩定阳要求她,开学分班考必须要考到零班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学习。谢柔没什么意见,考试的时候,她就全力以赴,能不能考进来,尽人事听天命。韩定阳说应该没问题,而当分班结果出来的时候,谢柔不得不承认,韩定阳对自己实力的预判,相当准确。她这一次考试,直接飙升到了年级前五十,妥妥地进了全年级最好的班级,零班。这个结果几乎让所有同学大跌眼镜,谢柔居然成了一中建校以来,从吊车尾班级直接考进零班的第一人。之后他们渐渐地发现,她跟韩定阳俩人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块儿,下课韩定阳就会到她的座位边来,考察她上课的笔记,问她有没有听懂老师的重点有韩定阳这个年级第一的天才师父保驾护航,难怪她每一次模拟考,跟坐了火箭似的进步神速。韩定阳早就说过,就她这水平,想要考入全国名校b大,不掉一层皮是不可能的。而谢柔每天夙兴夜寐地学习,不仅仅是迫于韩定阳的压力,她自己也早已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为了她自己的梦想,势必放手一搏。六月,高考的前三天,学校开始放假布置考场。教学楼前雪花纸片纷飞而下,全是同学们这三年来做过的试卷,所有压抑的青春在那一刻,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释放。整栋高三教学楼喧嚣欢腾,宛如最后的狂欢。谢柔性子野,闹得最厉害,这半年来被韩定阳逼着做过的所有试卷,被她一把一把地往外面抛洒,跟着全年的的同学们一块儿大喊着:“终于要解放啦!再也不用遭受韩大佬的严酷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