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老人担心楚铮这点花架子功夫遇到真正的高手时应付不来,因此坚决不同意他独自下山。而楚铮又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绣花枕头,总以为自己是名师出高徒,这一入江湖,准是一流高手,要寻访假冒楚歌的大恶人,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因此,他天天磨着天岳老人,吵着要亲自下山,天岳老人实在是不堪其扰,但又舍不得责骂与他,着实是头疼至极。
又过了几日,楚铮见天岳老人还是不同意自己下山闯荡,还让持剑执扇看着自己,心里也不免着恼。她二人武功明显高过自己,硬闯是肯定闯不出去的。楚铮也试过撒娇求饶请她二人放自己下山,但她们比自己还会装傻卖痴,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还是寸步不离他左右。楚铮心道“这二人软硬不吃,看来是要逼小爷爷我出大招了啊。”当下也不动声色,每天除了练功吃饭,就去四处玩耍取乐,竟决口不再提下山之事了。
开头几日,侍剑、执扇二人心存疑惑,觉得他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似乎不太正常,但一段时日下来,二人也渐渐松了警惕,想那楚铮少年心性,时间久了,也许就真的不执着于下山之事了。这一日临近傍晚,楚铮背着手喜滋滋的回到房中,侍剑笑道“看这神气,难不是挖到了甚么宝贝不成?”执扇取笑道“来来来,铮少爷快让我们开开眼,看看究竟是个甚么宝贝。”楚铮笑嘻嘻的伸出手来,手上竟然拿了一个锡制酒壶,在她二人面前晃了晃道“派人禀告下师父,今儿个咱们不去他老人家那儿吃饭了。顺便把咱小院里的丫头护院都叫来,咱们做个火锅一起吃,那多快活。”侍剑、执扇见他兴致勃勃,又绝口不提要下山的事,也就不忍扫了他的兴。
执扇笑道“好端端的,又出什么鬼点子?”楚铮道“整天的跟师父师兄们一起吃,好生没趣,今天咱们就自己吃喝一回,换换花样。”二人赶忙吩咐下去,众丫鬟、护院们听说今天是跟铮少爷一起吃火锅,个个都觉得好生兴奋,手脚也越发麻利了起来,不一会儿,各种食材,酒水均从厨房按份例领来,在屋内支起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火锅。
众人按尊卑主次落了座,开席时一干人尚且有些拘谨,楚铮笑道“今儿个咱们一起吃火锅,图的就是个开心快活。所以大家都给我放松些,放开肚子,吃好喝好。”侍剑拍手笑道“铮儿今天想的真是好主意。在这山上也没啥好玩的,今天咱们也附庸风雅一回,来个‘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执扇指着她笑道“哎哟喂,咱们的侍剑姑娘原来还是个会吟诗的。”侍剑笑道“我就爱吟诗。我若是男子,就爬上墙头吟首诗,哪家闺阁小姐看见了,说不定还招了我当女婿呢!”说罢伸手给执扇倒了一杯酒,举到她唇边吃吃笑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众人大笑,执扇不由得红了脸笑道“死妮子,敢拿我取笑。”说罢伸手去呵她的痒。侍剑躲闪不已,连忙哀告求饶,二人笑作一团,真是玉面飞酡色,软语带吴侬。众丫鬟和护院们见她二人这般,也就都轻松玩笑起来,只见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楚铮见众人取笑玩乐,侍剑教几个小丫鬟围着,被执扇按着灌酒,不免也觉得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初涉江湖
趁众人不备,楚铮亲自从酒坛子里舀了一壶酒,给在场众人一个倒了一杯,笑道“来,咱一起喝个团圆酒。”众人齐笑道“团圆酒,好彩头!”人人皆一饮而尽。楚铮笑道“好事要成双,来来来,再干一杯。”众人又举杯饮尽。突听执扇皱眉疑道“这酒怎么有股怪味?”楚铮道“有什么怪味?这可是绍兴廿年陈黄酒,你喝不惯才觉得是怪味呢。”语毕又给众人倒了一圈,站着笑道“今天,铮儿要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照顾我,服侍我。不多说,话在酒中,酒在杯中,一切尽在不言中。”说罢仰脖就干了杯中酒,众人见他如此,忙不迭的站起身纷纷又喝干了杯中酒。执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跟着也喝了下去。
转眼酒过三巡,又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众人早已是东倒西歪,不省人事了,就连内功较为深厚的执扇持剑,也已是昏昏欲睡,似醉非醉了。楚铮见众人皆已睡着,不禁掩嘴笑了起来,看屋外已是繁星点点,赶忙收拾了一些衣服银两,转回身来笑道“不给你们吃巴豆已经算客气了。不然大姑娘拉稀屎,当真可不好看。哈哈,你们铮少爷就此下山擒贼去也。”
原来上回去玄女宫下聘的路上,旅途无聊,他的贴身老仆梁婆婆闲来无事就将江湖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给他讲解了一番,还拿出了一些蒙汗药和巴豆等物供他辨认,梁婆婆的目的是让他增加些江湖经验,谁知这楚铮年少调皮,趁梁婆婆不注意,自己偷偷的藏了起来,竟用在了自己人身上。那侍剑、执扇武功虽高,但那持剑自小便在天岳宗长大,并无多少江湖经验,不认得蒙汗药也是平常,而那执扇当日重伤之下被天岳老人救回,其身世经历皆是谜团,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此番被蒙汗药蒙倒,想来也是因为她对楚铮毫不设防,根本想不到他能干出这等任性之事来。楚铮换了身布衣小褂,正待离开,却被一个人突然拉住了手腕,大惊转身,却发现执扇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他不觉讪讪笑道“执扇姐姐,你……”,他自知理亏,只好告饶道“执扇姐姐,你就让我走了吧。”,执扇道“宗主要是知道你私自下山,不知道会生气成什么样呢。”,楚铮求告道“好姐姐,铮儿是男子,总不能在师父的羽翼下躲一辈子呀,你就让铮儿出去历练历练吧。”,执扇笑道“你今天给我吃蒙汗药这笔账怎么算?”,楚铮见她言语松动,知道有戏,不觉来了精神,忙笑央道“好姐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执扇嗤笑道“饶了你也行,你得依我一件事。”,楚铮道“好,莫说是一件,一百件也依得。”,执扇递给他三支玲珑短箭,正容道“你此番下山,尚属初次,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与人争强斗狠。这三支短箭你好生收管,若是遇见危难之时,一定要示警告知于我。”,楚铮点头应下,便将那三支短箭纳入怀中,转头便投身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执扇目送他的身形渐渐消失,不觉摇头苦笑道“每次的烂摊子,都要我收拾。”,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粉,又混入了酒壶之中晃了一晃,仰脖将一壶酒全灌了下去,在她陷入昏睡的前一秒,她喃喃说道“那普通的蒙汗药,又怎能迷得倒你家执扇姑娘。”。
山外的小集镇,老苍头和他的闺女小芸儿还是跟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支炉烧火,开张一天的生意。老苍头的老伴死的早,也没留下一男半女,老苍头就一直一个人靠卖豆腐脑儿维持生计。有一天他照往常一样出门,却发现门口处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哇哇大哭,看来是饿极了。老苍头于心不忍就把她抱回家去,打开襁褓一看,原来是个女娃儿,身上也无片纸寸语,想必是狠心的爹娘抛弃了她。老苍头想自己原是个孤家寡人,本以为临到死了两脚一伸连个送终的都没有,没想到临出门还能白捡个娃娃,他相信这是老天赐给他的,因此一直掏心掏肺,将小芸儿当成了亲闺女般养大,虽是穷苦人家,但也是个心肝宝贝儿。这小芸儿倒也争气,不但出落的眉清目秀、聪慧过人,还学会了一身好手艺。自打8岁起,她不但学会了老苍头做豆腐脑的手艺,还跟着邻居大婶学会了制作各色面点小吃,正因为有了她,老苍头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平时里都能剩两小钱沽二两小酒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