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宗室们也是齐声附和。
在国家层面上,宗室跟天子的利益是趋于一致的,故而当朝堂之上出现后党与帝党争权之事时,宗室必然是站在皇帝身边的。
嬴政脸上显露出迟疑的神色,再三推拒几次之后,方才在代王与冯明达的催促之下整顿衣冠,忧心忡忡的往前殿去了。
代王留在偏殿看顾尚未醒来的皇太后,其余人则侍从在御驾之后,同新帝一道返回太极宫正殿继续朝仪。
……
天子用礼部和那几个应声虫做筏子,展现了自己的狠厉,又用皇太后和冯明达为引,证明了自己老辣的政治手腕。
此时再度回到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人将他视为根基尚浅的新君,更不会有人单纯的以为他只是个依仗出身花天酒地、流连南风的纨绔子……
所有人心里边就一个想法:这家伙是麻袋吗,真他妈能装啊!
再一个想法就是,这周王府……有点东西啊。
周王老神在在的低着头,眼帘低垂,没有人能看清他此时的神情,便都只觉得高深莫测。
然而只有周王自己知道——他也很慌的,好吗?!!!
我儿子这么叼,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之前不是单纯的不学无术吗?!
真的都是演的?!
这臭小子真就是骗了所有人啊——连他老子都瞒得严严实实,枉我们夫妻俩这些天在家愁得睡不着觉!
周王心绪极其复杂,震惊之后,察觉到身边世子掩藏的很好的无措之后,忽然间又释然了。
本朝立国之初,帝位的传续每每都面临着一场腥风血雨,连带着宗室爵位的传承也多有波折。
他与王妃感情甚笃,家中并无异生之子,又不愿叫两个儿子为爵位互生龃龉,故而一直以来,或多或少都对次子有所放纵,他喜欢花天酒地那就花呗,想养小倌儿也随便养,不想念书就别念了,懒得习武,咱们可以请护院,别吃那么苦了。
身为宗室之子,尤其先帝大宗无子,你整个贤名出来,是想干什么?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王没想过牵扯进入主大宗那档子事儿里边,就叫两个儿子平安喜乐,做个富贵闲人就很好。
至于以后……把眼前儿孙的事情办好就得了,他哪管得了几代之后的事儿?
只是谁也没想到,自家儿子被选为先帝嗣子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周王才突然意识到,或许一直以来,二儿子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家父母的忧虑,所以也顺从他们的心意,收敛起满身光华,遮掩住慧光,装做一个纨绔子弟,在外边儿招猫逗狗,回家之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只是当他阴差阳错的被选入宫之后,才真正展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孩子为父母做到这种地步(并不是),他这个父亲,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嬴政浑然没有不知周王此时澎湃而感动的心绪,面无表情的高坐殿上,听各地大员依次进贺新君,自己也适时的询问几句地方要事,以示圣心同等挂怀天下百姓。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各地大员进贺结束,先帝的谥号基本敲定,改元的年号被定为元安,这场朝议也差不多该落下帷幕了。
嬴政目光望向三省的宰辅们:“诸位都是老臣,其中更不乏有四朝元老,今日朝议结束在即,可还有表上奏?”
他身体微微前倾,着重看向中书令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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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
其余几位宰辅面面相觑,纷纷表示无事,唯有王越定了定心,深吸口气,站了出来。
“臣中书令越有表上奏!”
嬴政战术后仰,靠在椅背上:“讲。”
王越自袖中取出早就书就好的奏疏,打开之后,慷慨激昂的念了出来:“自内卫设置之初,百官非议,士林侧目……其职权有过于御史台,却如野马无缰,不得监管……地方上扰困官员,中央朝臣亦时常心生惶惶……太宗皇帝有言,圣人垂拱而治,君不疑臣,臣自敬君,臣斗胆,奏请陛下废置内卫,还朝野清净,百姓安宁!”
一语落地,朝堂之上久久无人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