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胃部痛得更甚,他忍不住伸手去捂住胃部,身上在发冷汗,目光模糊得几乎要看不清范闲的样子,他微微眯眼,借此看清他的狼狈样子。
两人就这样看着,可怜着。
真狼狈,真可怜啊。
李承泽缓半晌,缓缓从榻上起身,捡起那只幼猫的尸体,抱着,一步一晃地走到小案边,扑通地跪坐下去。
太疼了,太累了,连倒杯水,都让他喘半晌才能喘匀气。
他喝口茶,才觉得意识清明一点,疼痛却是不改,他看着范闲,讽刺和得意极了,“你不敢杀我是不是。”
说完又立即否定,“不对。”
李承泽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准确,“应该是你不想杀我,舍不得我死才对。”
“范闲,你心悦我?”
“哪怕我是个男人,哪怕我恶毒如蛇蝎,你还是喜欢我。”
范闲被藏在角落,阴暗得不能见人的心思,此刻叫人发现,他却是喜悦与害怕都感受不到,只觉得冷,好冷。
见范闲站在那处不说话,李承泽忍不住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如含秋水一般勾人,可那眼底却是那样冷漠。
笑够了,李承泽抓起茶杯往范闲那边扔过去,脸庞扭曲着恨与嘲讽,“你贱不贱啊,喜欢你的仇人,喜欢你仇人的儿子。”
“范闲,你真贱啊!”
“贱种!”
“李承泽!”范闲怒吼一声,忍不住大步向前,伸出手去揪住他的衣领,怒目瞪着他,那样愤怒的气势,说是想杀了他也是不为过。
偏偏,偏偏范闲就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便也没了下文。
可李承泽整个人却癫狂疯魔起来,他看着范闲,疯癫的笑着,笑到最后却是流下一滴泪来,他恶狠狠地瞪着范闲,“你不是要发疯吗?来啊,疯给我看看啊!”
范闲附身,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十分用力,血腥之味在空气之中弥漫着,李承泽在疼痛之中放肆的笑着,笑着。
他如那开在罪孽之中,几尽荼靡之花。
他们之间就是互相互相伤害,要皮开肉绽要伤口深到见骨,最好撒上一把盐,痛到灵魂都在颤抖才好。
这样,才能分不清楚谁比谁更可怜,谁又比谁更可恶。
可是好疼啊,范闲,好疼啊!
李承泽的意识彻底模糊了,整个人如坠深海,不断下沉,越沉,越冷。
范闲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咬下来一块,可是听到那人轻得如呢喃的一声好疼,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一切如寒芒的东西尽数收敛,眼中的肮脏龌龊全部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