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的抬手招了招,刘安笑了,竟痴了一般的靠了上去,待走的近了,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老眼昏花,那人哪是田蚡,明明是那刻意打扮了的王姪,他讨厌这女人,从很久以前就讨厌。
冷了脸色,“你怎会在这?”竟还故意误导了自己。
“怎么?本宫为何不能在这?田蚡可是本宫的亲弟弟。”王姪冷笑了一声“倒是你一反贼,此刻却出现在此,才是最为奇怪的吧?”
淮南王不怒反笑,“哈哈,王姪,你也晓得本王是反贼,听说你儿子刘彻倒是孝顺的很,你就不怕本王挟持了你,好获一丝生机么?”
“你不会,你若是想逃,早就逃了去,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此,再者说了,你若是杀了我,就一辈子别想知道当年为何田蚡不与你离开长安。”王姪冷哼了一声,倒是引的刘安一阵心慌,这女人还过聪明,从以前就是,任何人,只要是对她有益的,他都会利用了。就连那傻儿也是。
“你怎知道?你怎知道本王当年要带他离开长安?”莫不是田蚡说与她听了的?这根本不可能,莫说按田蚡的性格定是不会让平阳的要求
王姪低低的笑了,嫣红的唇色,在这深冷的月光之下,却是显的更加的冷“呵呵,呵呵呵,怎么?你是不敢相信吧,那人心心念念的是你,都是你,没有旁人,就连他死也要向着南方,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没有跟你离开长安。”王姪愤愤的说出了一切,眼角晶莹滑落,抬了修长的手指抹了去。
刘安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当年,是我迫他留下,我知道刘启对他的心思,可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根本威胁不到我,更多的是对我有所帮助……”
“别说了,我不想听。”刘安扶着田蚡新漆了的坟,那坟头竟是开了朵花,过去了的,便就过去吧,只要知道你心中有我,便就够了,非要晓得当年之事又如何呢?你却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又不会拽着我花白的胡子说着携手白头,那是多奢侈的事,我们两,终究是没有实现那时说了的。
“呵呵,呵呵呵呵……就算他至死也未让我见上最后一面,他是恨我的,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说别说了,王姪,趁本王还未改变主意之前,滚,给本王滚…”一把抽了胯间的宝剑,直直的指着那与这人极为相似的面容,只是不复往昔的年轻貌美,却是更添了雍容。
“这些个日子,我夜夜不能寐,刘安,若是我当年没有阻止了你们,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还是那个翩翩少年,偶尔油嘴滑舌,偶尔卖弄一番文采,虽不是那般的荣华富贵,却也活的自在潇洒,是我,是我终究困了他一辈子。”王姪低低的述说着,望着那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心绪的那人,终于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这里,是盘缠,是我这么些年存了的,你且拿着,离开长安,天下之大,终有你容身之处。”王姪将一袋子的珠宝放在了刘安的脚边,转了身便欲离开,那人半蹲的身子,双臂抱着田蚡的坟碑,却是缓缓的张了口“站住。”声音却是沙哑的厉害,仿似一时间竟又苍老了许多。
王姪回眸,看着那人依旧未变的身形,恐怕现今整个大汉朝内,敢对她如此放肆的,便也只有眼前之人了吧。
“他有什么留下的么?”
王姪缓缓的摇了摇头,忽才发现那人背对着她,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才启了红唇,说道“没有,全都交纳了国库,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见着。”
“将这些拿回去,本王用不着。”没有他的世界,就算天下再大,也无他容身的之处。
……
元朔二年春
淮南王私通匈奴集结十万大军,攻打长安,刘彻御驾亲征,淮南王终究敌不过大汉天子,十万大军死伤惨败。
战火持续了三日,淮南王大败,淮南王长子刘迁战死沙场,长女刘玲潜逃在外,淮南王下落不明。
……
太和宝殿之上,金碧辉煌的大殿,两根雕刻着龙凤的柱子顶着厚重的房梁,文武百官分两边而立。
刘彻头戴王帽,一串串的墨色宝珠挂在眼前晃晃悠悠,甚是晃眼,沉了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