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范闲不搭话,李承泽伸手去端他手里的汤,然后仰头喝了两口。
汤似乎很鲜美,合他的胃口,放下碗时,他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范闲就这样看着他,痴痴地看着。
李承泽说,“细致想来,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在哪里活不是活呢?”李承泽嗤笑一声,“折断翅膀的鸟儿被困在笼中,满腔怨恨与愤起反抗,也不过是闹笑话,折磨自己罢了。”
“既如此,不如听话一些,对人抱有一点莫须有的希望,万一他是真心的呢。”
范闲听着,却是觉得心脏被人抓在手里,无法喘息,疼。
李承泽从不信他的真心,以前是这样子的,现在也是这样子的。
这人是掉在阴沟里汲取恶为营养生长出来的毒物,哪怕有人驻足为他停留,伸手想将他捞出来,他也要先将自身毒素扎进那人的体内,以此来看看他是否真心。
范闲觉得眼眶在发酸,他皱眉忍着,听着李承泽继续道。
“范闲,我现在是这只鸟儿,被你困在此处,没有自我,我只能期待,你所说是真,你是在保护我,你会放我出去,让我自由,你会……”
李承泽顿了顿,抬眸认真且好笑的看着他,目光微冷,“爱我。”
在他讽刺目光中的那人,眼中快速落下一滴泪,紧接着,自己便被他拥在怀中。
彼此距离这样相近,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与呼吸。
李承泽感受到自己脖颈处的湿润与温热,以及那人颤抖得可怜的声音,“承泽,我说的是真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自由也好,爱也罢,你想要的,只要我有,我都双手奉上。”
李承泽的目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样的凉薄与阴暗疯狂,他伸手回抱他,修长的手指饶起一缕他的发丝,声音温柔着,“若是没有呢。”
“我替你抢来。”范闲说。
“呵。”李承泽满意的冷笑一声。
范闲似乎被他的这一点温柔彻底击溃防线,往日那冷静、疯狂或是狠戾统统不见,有的只有可怜。
李承泽听着他絮絮叨叨哭腔的声音,眼睛有些困倦地半眯着,听得好烦。
看吧,第一权臣,也不过如此。
竟是对着他这样一个烂人,也能生出爱来,所以活该,活该他输。
李承泽想着,玩弄他头发的手也停顿住。
许久过后,他听到范闲沉闷且阴冷的声音传来,“承泽,你可以骗我,看在我这样可怜的份上,骗骗我,骗你爱我,骗着骗着,你万一就真的爱我了呢,如果没有,我希望你也不要拆穿。”
“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什么美梦,只此一遭,便就不要叫我醒了。”
这个庆国第一权臣,如同宫中最下贱的奴仆一样,匍匐在他脚边,祈求他的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