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煊的声线清冷,这句低沉的话语里似乎翻涌着极度危险的深意,无形的压迫感更为瘆人。
“陛下何苦这般,他亦是您,您亦是他,双魂一体,似病非病,这就是你们的现状,无论如何,都是无解。”
御阶下的老者法号普济,他身着黄麻僧衣,体型消瘦,神情无悲无喜,沉静的站立在大殿里,和缓的声音里饱含着慈悲为怀的叹息。
“他回京后可有找过你?”谢煊目光寒凉,唇边挂着冷笑。
他就不信谢行之不想杀了他,那疯子所思所想,与他大差不差。
“寻过,但那会贫僧在外游历,没能及时回京。”
普济大师是个居无定所的游僧,但他修佛禅道百余年,连他自己都算不出自己的年龄。
如果不是北漠有了一次机缘,他也不会被谢煊扣留在身边。
他曾经也以为,两位陛下是魂魄不全,因此他做了许多镇魂锁魂的法事,甚至布置了许多含有符阵的屋舍。
但事实证明,他所做皆是无用功。
两位陛下不管是哪一个都有完整的思维和头脑,谁也不肯消失,谁也不会消失。
世间万物,非凭空生,存在既是天命,他怎能造杀业,更何况陛下的要求他根本就做不到。
“陛下,事已成定局,您莫要为此大动干戈,两相争斗,损的还是您自己,何必呢。”
谢煊垂眸,掩下了目中幽沉的戾气,过了许久,再开口时他的语气耐人寻味。
“那下一世,他还会和朕共存一体吗?”不等普济大师回答,他又问:“人有前世今生吗?”
普济大师顿了顿,最终点了头,“自是有的,至于下一世的事,贫僧不敢妄言,但两位陛下身边出现了天定之人,有些事谁也说不准。”
谢煊听完后,久久未语。
天定之人只能是阿妧。
他今晚还在回想,十年前如果没有遇到阿妧,那么他不会在京城外躲藏那么久。
此时再看,当年他才十二岁,再如何沉稳,那会怀揣着满腹仇恨,他半疯半癫的,定会冲动行事。
假如他出发的时间太早,废帝的天罗地网密密麻麻,他能躲过一个,但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不禁产生怀疑,如果没有被阿妧拖延时间,他真的能安然无恙的到达北漠吗?
还有,他今晚忆起两人分别时的场景,如果当时他再次停留,再等一等,那他应该就不会被追杀躲进密林,不会在饥肠辘辘时喝过人血
谢煊转动手中的扳指,本就有些疼的头颅越发难受,甚至已经开始产生幻觉。
此时他耳边回响的全是那句稚嫩的呼唤‘哥哥别走’。
他捂住额角,脑海里各种画面穿插而过,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听到了另外一道声音。
「你想杀我,痴心妄想,究竟是谁在违背规则?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我很不喜,谢煊,别再煎熬了,我要出去。」
「你做梦!你以为我的火气消散了不成?近几日你都别想再出来,杀不了你也无妨,我要让你找不到阿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