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咆哮得嗓门太大,聒到自己耳朵,叶藜开了扩音键,把通讯器挂在花枝上,自己坐在一旁,专心吃刚摘下的无花果。一口果肉还没咽下,渣爹已经破口责骂:“叶藜!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姓叶,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你吃里扒外,是想翻天了吗!”他咆哮得嗓门太尖利,惊得周围的蜂群嗡嗡飞上半空,阿诺也从不远处的阁楼伸出脑袋。叶藜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她早知道渣爹要作妖,一直提防着,但劈头就骂她“吃里扒外”,她莫名其妙,淡淡反诘:“叶老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温桑!那个老流浪汉,他手里有一张毒植培育许可证,你事先就知道对不对?为什么告诉黑石镇的人,不告诉我,我是你亲生父亲!把你养了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叶藜呵呵,不说她这个“换芯穿”,只说原主,人家长这么大,何曾让他这个渣爹养过一天?她懒得争辩,直接甩锅:“温桑的事,我是听佩尔说的,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怎么,她没告诉过你吗?”叶仁杰被噎得嚯嚯暴走,恨不得马上把佩尔拖过来,一顿痛揍。这个愚蠢到家的笨女人,白白被阿尔瓦睡了那么久,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探到,脑子里就想着怎么勾住情郎,怎么飞上枝头,最后被甩得原地发懵,转着圈的丢人现眼,连累他也灰头土脸。如果佩尔事先说出这件事,他就能抢先一步,逮住那个老乞丐,逼迫他转让那张毒植培育许可证。哪怕证书就快过期了,也奇货可居,一旦延期成功,他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叶藜轻飘飘一句谎话,祸水东引,浇灭了渣爹大部分邪火,他半响没再吭声,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陡然和蔼:“小叶子,咱们父女俩,很久没见面了吧?去年圣诞节以后,你就跟家里闹,非要去黑石镇上继承你妈妈的那座养殖场,我怕你吃苦,阻拦你的时候,话说得稍微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叶藜嗯嗯:“我早就忘了,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操心。”叶仁杰尬笑,女儿过得很好,他过得很不好!他怎么都没想到,才刚满十八岁、离家出走的任性无能女儿,短短大半年时间,就咸鱼翻身,家财万贯,养猡兽,养蜜蜂,靠着别人家的花田,赚自己的钱,身价超过墨尔郡所有名媛,比他这个星矿大老板还有钱!他必须要hold住这个女儿,不让她翻出自己的手掌心。思忖再三,他打起苦情牌:“小叶子,上次我跟你借卖猡崽的钱,是迫不得己,家里那些矿场的生意,越来越差了,从前年春天开始,几乎再也挖不出什么好东西,像这种矿墟之地,一旦没了产出,只能改造成花田,种植猫眼棘,没有其它出路,爸爸想弄到一张毒植培育许可证,整整两年了,一无所获。”叶仁杰说到伤心处,唏嘘颓叹,觉得自己的好运和财运,在妻子去世之后,就全部用光了,现任妻子潘妮,就是一个只会花钱的蠢货,一点忙都帮不上,她娘家的那些穷鬼亲戚,也只会拖后腿。比如佩尔,如果她够机灵,提前告诉他联邦即将冻结毒植培育申请的事,他就算倾家荡产,哪怕去借高利贷,也要悄悄买下一张,自家用也好,囤着炒也好,强过现在这样。事到如今,怨怼女儿离心没用,咒骂佩尔蠢笨也没用,叶仁杰苦笑着提点女儿:“小叶子,下次再有什么重要消息,记得给爸爸提个醒,咱们是亲父女,用不着别人在中间传话,佩尔虽然经常出入咱们家,毕竟是个外人,你才是爸爸的小棉袄。”叶藜被“小棉袄”雷得外焦里嫩,这么无事献殷勤,多半是瞄上自己这座养殖场了。从前只是两千头猡崽,几百万星币而已,他就惦记上,现在添了偌大一座蜂山,棘蜜的售价高上天,他怎么舍得错过?不能一口吞下,也要分一杯羹。叶藜无声哂笑,坐看原主的这个渣爹,打算开启什么样的精彩表演,忽悠离心离家的女儿,乖乖回归他的掌控之下。事实证明,她低估了渣爹的无耻,也低估了渣爹的狠辣,人家一开口,就直奔要害:“小叶子,我最最心爱的小叶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对父亲很不满,因为我娶了潘妮进门,让你难以接受……”叶藜呵呵:“不,叶老板,你要娶谁进门,是你自己的事,非要说抱歉,也是跟我母亲说,愿她的灵魂在神国安息,可以原谅你的欺骗和背叛。”鳄鱼眼泪,流淌得再多,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