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围墙不高不矮,倒也宽敞,即鹿眼神微微下移,落到围墙的平面上,目光微动。“想坐上去吗?”段从祯问。即鹿缄默不语,微微低了头,眼神黯淡。段从祯站起来,走到围墙边,手臂收紧,把人抱到围墙上坐着。身后是万丈深渊,即鹿静静地坐在墙上,吹着雪山凌冽的风,脸色冷白,唇色偏淡,眼中却染上亮色。黄昏与雪色交相辉映,倒映在男人过分漂亮的眼睛里,好像一场盛大的仪式。比落日和漫天大雪更令人心悸。段从祯望着他的侧脸,眸色暗沉几分,伸手箍着男人的腰,唇间烟卷氤氲着银灰色的烟雾。即鹿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他,微微垂眼,“段从祯。”“嗯。”“你想把我推下去吗?”即鹿问。人心本恶,他从来都懂,段从祯甚至比正常人更恶。假若有人背对着他站在悬崖上,段从祯一定会毫不犹豫把他推下去,即便与他素不相识,即便根本没有任何仇恨。段从祯的恶意毫无目的,只是为了好玩,只是为了追寻扭曲的刺激快感,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本能的恶劣。段从祯看着他,坦诚道,“想。”即鹿眉眼低垂,薄唇轻翕,“别推我。”“好。”段从祯毫不犹豫地回答,手臂更紧了些,牢牢将人箍在身前。即鹿坐在高处,晚风冷冽,吹在脸上有点疼,缩了缩肩膀,即鹿回过头,低眼望着身前的男人。“段从祯。”他低声喊。“嗯。”“如果我掉下去了怎么办?”“死。”“……你会怎么样?”“报警。”“我要是死了呢?”“什么?”“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即鹿望着他,眼神有些复杂。段从祯若有所思,片刻,坦然开口,“我会很想你。”即鹿轻笑,声音干涩,“你怎么不说要跟我一起跳下去?”“为什么?”段从祯反问,声音平静,“我还不想死。”即鹿不说话了。段从祯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慢慢靠近了些,掌心轻抚男人脊背,温声道,“我不会让你掉下去。”“那如果我掉下去了呢?如果我死了呢?”即鹿反复问,伸手撑着段从祯的肩膀,“你会为我做什么?”“我不会让你死。”段从祯说。“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斑比。”段从祯说,“我不想你死。”即鹿看着他,突然笑了,“段从祯,你真是……”真是什么,却再也没说。沉默着,一时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许久,即鹿才轻叹一声,慢慢偏头看他,目光复杂而挣扎,带着纠缠在一起的,许多时间的情绪。“段从祯。”即鹿低声喊他,呼吸都好像要消散在风里。“嗯。”段从祯抬头看他,一如既往地耐心回应,声音低沉而冷静。四目相对,即鹿心口一颤,撑在男人肩上的手都不自觉收紧。片刻,他轻声问,“你会不会好好对我?”声音又低又轻,一瞬间消失在山风里,段从祯还是听见了。望着男人试探而挣扎的目光,段从祯眉峰微蹙,呼吸都微不可见地窒了一瞬。即鹿眼神轻颤,盯着段从祯,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段从祯想了想,面色平静地点头,“会。”“我凭什么相信你?”即鹿颤声反问,“段从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可以不信,我并不在乎。”段从祯坦然答,抬手摸了摸男人冰冷的脸,“我也很少相信别人,不也好好活到现在了。”即鹿眉峰紧蹙,眼睛微红,嘴唇轻轻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段从祯手掌扶在男人脑后,压着他,迫他低下头来,耐心地与他接吻。即鹿低着头,呼吸纠缠在一起,他轻轻推开段从祯,声音颤抖沙哑,“我、我还是不能信你……”段从祯没说话,只“嗯”了一声,安抚似的轻吻男人颈侧。“段从祯,我不能……”即鹿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惊惧的生涩,“我如果相信你,你要是再骗我,我就什遖颩么都没了……”“那就不信。”段从祯不间断地吻他,紧紧将人抱在怀里。即鹿肩膀颤抖,本能地抱住面前的人,眉骨抵在男人肩上,强压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不想相信就不信。”段从祯沉声安抚,声音染着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蛊惑力,“斑比,你可以选择相信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即鹿抱着他,眼泪浸湿段从祯肩处衣料,不停地摇头,好像生怕恍神间自己就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