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两个野大夫,随口胡说,就想冤我沈家,我夫人和我怎么会有孩子……”
沈文昌急着反驳,语毕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好笑。
楚景淮提高音量,反问他,“沈老爷,夫妻间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况且,我师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难道我二人还会故意骗你?”
“你若是不信,再去找别的大夫来看就成。”沈予棠瞥了他一眼,收起脉案,“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师弟的事。”
这一来一回,围观的百姓哪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沈文昌的夫人突然有喜,看他的反应,那孩子必定不是他的。
“想不到今天能看到这种热闹哈哈哈。”
“这事儿可比周家的有意思多了。”
“孩子不是沈老爷的,那是谁的?谁胆子这么大啊,这可是要下大狱的罪。”
沈文昌丢脸丢到众人面前,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金玉琴那女人……背着他做出了苟且之事!
他也没脸真的再去另请大夫,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他们夫妻不和睦,以往难听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过。
以前不发作只是因为金玉琴娘家有钱,自己的兄长虽然是帝师,但对家人管束严格,每人每月的银子都是有定量的,他有时候还要指着金玉琴的嫁妆贴补自己。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敢做出这种事,这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
沈予棠冷眼看他五颜六色的表情,心里冷哼,“沈老爷,我师弟的事情还没完呢,你们沈家说什么也要自纠自查一下吧,要不然,我就带着人,自己进去找。”
今日街上人多,看戏的人里不乏也有一些忠义之士,此刻也想帮沈予棠一把,“这位小兄弟,我们陪你一起进去找人,量他再大的官,也不敢当众动手!”
“沈老爷,我们不管你家里的事,但我师弟可能就是因为诊出了喜脉,这才被你夫人抓起来的,我师弟他好可怜呐!你若是不给一个交代,我们便去告官,让衙门来评理!”沈予棠眼里含着泪。
四周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多,其中夹杂着几句笑话沈文昌管不住媳妇的言语,全都尽数钻进他的耳朵,沈文昌心里涌起一股气劲儿,拳头紧握,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别人说他懦弱,说他无能,偏偏他还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确实软了大半辈子,这么些年在尚京,他从来没有机会抬起头,上有受人敬仰爱戴的兄长,家里又有强势不饶人的妻子。
就连……就连那个庶子!早年暗嘲他是个商人,但现在也比自己混得好上许多。
他手上不停抠弄着坚硬的玉扳指,终于冒出一句话,“我定会派人查大夫的下落,有这么多人作见证,两位只需安心等消息即可。”
那个大夫的下落他并不关心,多半就是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杀了,到时候找一圈无果,说出去也是他寻过了,这两人应当也不会再说什么罢。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那个野种到底是谁的。他被人戴了绿帽子的事,肯定待会儿就会传的沸沸扬扬,与其继续忍耐,不如直接把金玉琴告到衙门去,到时候,她和奸夫下狱,自己也不用继续听她的责骂。
想到这里,沈文昌的眼中头一次露出了阴狠的神色。
沈予棠决定见好就收,看了一眼楚景淮,道:“既如此,我们二人便在客栈里等沈老爷的消息。”她转身喊道:“今日感谢各位相助,这位沈老爷的答应派人寻我师弟,我和师兄就先回客栈等消息,相信沈老爷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聚拢的人群逐渐散去,流言马上就会插上翅膀,飞向尚京各个角落。
回到客栈,关上门,沈予棠这才笑出声来。
“哈哈哈我第一次见沈文昌那个表情,他肯定快气炸了。”
楚景淮笑笑,“气得不行但又不敢直接当人面发作,他未免也太窝囊了。”
“这是当然,要不然沈文从和金玉琴也不敢做出这些事啊。他现在定是想着要去状告金玉琴,反正全京城都知道这事儿了。”
沈予棠嘴角浮起笑意,要是他知道孩子是沈文从的,那才是要气疯吧……
“棠儿,喜怒不形于色。”父亲的教导回荡在耳边。
沈予棠没由来的心虚,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幸灾乐祸了,收敛表情,她问道:“我这样看人笑话是不是不太好?”
“在我面前,你无需压抑自己,想笑就笑便是。”楚景淮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以为她还是心有愧疚,转身正色道:“他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在他面前就能随意吗?沈予棠垂下头,看向鞋尖,好像确实如此,他们俩现在共处一室,都是自己最放松的样子。
上前走向他,在他身旁站定,“回想起来,我们好像一开始就没有装过。”
她说的是在荒庙外相遇时,她没有可以掩藏身份,楚景淮也没有戴他的面具。
楚景淮像是在回想什么,“嗯,你在位置上偶尔会露出无聊的表情,我都看见了。”
“什么?”沈予棠对他的话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