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道惊惶不已的身影,待意识到就是自己消失多日的妹妹时,已不见了人影,只有怀里的包袱沉甸甸。打开之后,里边放着几张房契,一枚玉佩,还有一封书信。玉妍在信里告诉姐姐玉清,她即日便会离开临安,望家中众人勿寻勿念,但对其中缘由,以及房契和玉佩的作用只字未提。玉清将此事告知家中二老,但三人想了一宿还是想不到玉妍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三人还是遂了她的意思,将原本大张旗鼓的搜寻,改为了暗中进行。又过了两年,玉清才再次收到妹妹的来信,玉妍在信中说她已育有一女,名唤韶棠,待到了及笄之年,她会让韶棠带着信物,也就是那枚玉佩,回临安走一趟,再安排余下的事情。但倘若到时她已不在人世,希望玉清能将韶棠接回府中,给予全新身份,护她一世平安。而为了安全着想,见面的地点就定在房契上的宅子,以婚约为名头。自此以后,玉清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妹妹的消息,一晃便是十几年。玉父玉母思女成疾,对于生意上的事情逐渐力不从心,全权交给了大女儿,之后夫妻二人四方云游,想着只要他们走的地方够多,或许有朝一日就能再遇到小女儿玉妍。而这,也成为了玉清一生的执念。所以季予然自懂事起就时常听他的母亲说他还有一个尚不知身在何处的小表妹,等小表妹到了及笄之年便会拿着信物来夕岚巷的宅子找他。他对此充满了期待,软软糯糯的小表妹,一看就很好欺负,于是他干脆搬到了宅子这边来住,顺道躲个清闲。宅子的整体布置十分合他的心意,但他担心小表妹觉得不够大,又将隔壁的宅子也一并买了下来。就在他为要在两座宅子之间要绕来绕去而烦恼时,无意中发现了书房里的暗室,当即便叫人将暗室扩大,将两座宅子连通,如此可省不少事。季母对此乐见其成,想着如果两个孩子见面之后互生情愫,更是好事一桩。偏偏季予然的身子久治不愈,便是他从容貌到才华都足够优秀,季母还是不想她这外甥女的后半生有一点点的不顺遂,所以同她的好儿子商量,要他多留意一下临安城中的青年才俊。即使季母不说,季予然也是这么打算的,他的身子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况且情爱之事于他闻言无足轻重,他只想吃好喝好睡好。是以听完母亲的提议后,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骆夜白,但感情一事讲究缘分,他亦不能直接插手小表妹的婚事,便想等她过来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再介绍他们认识一下。不想小表妹提前过来,而他又晚回一步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简直离谱。骆夜白听完思忖片晌,问:“伯母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棠棠的父亲……”“不知道。”季予然无声叹了口气,“我看母亲一直耿耿于怀,也曾暗中派人去查过此事,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先不说这些了,找到小棠要紧。”说着季予然走到书案前,苦笑一声,“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小棠作画。”画像描好后,季予然直接交给了二文,吩咐道:“将府里能用的人全都派出去,务必要快。”待二文走出两步,他又道:“还有,暂时不要让我母亲知晓此事。”二文应了声“是”,便闪身走了出去,而他刚走没多久,另一道身影匆忙而至。正是暗卫小六。季予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找到是谁带走小棠了吗?”小六看看季予然,又转而看向骆夜白,自知此行办事不利,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遍。晌午那会儿他正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忽然间隐隐听到小孩的呼救,他往巷子里看一圈没发现异常情况,便想着快去快回,但在他将调皮爬树的孩童救下来后,就敏锐地听到了疾驰而去的马蹄声,再回到宅子,已不见了韶棠的身影。好在夕岚巷不似别处那么热闹,马车的轨迹依稀可见,他一路追寻,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侯爷,”他道,“那条路的尽头是康王府。”骆夜白垂眸不语,但看起来并不意外,倒是季予然蓦地抬起头,“说起来,康王殿下和我姨母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韶棠不知睡了多久,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酸软乏力。她努力了好久才缓缓抬起眼皮,入目便是一层薄纱罗帐,从样式到颜色都让她恍惚有种回到丰乐镇的家里的感觉。但转瞬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前一会儿她才无意发现了书房里的暗室,发现了季予然不做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