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和骆羽在厨房捣鼓了些吃的。”韶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手来想帮他接过一个食盒,却在靠近的一刹那倏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好似嗅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蔷薇花香,不是那种纯粹的新鲜花香,而是还糅了几味恰好好处的香料,分明就是女子惯用的脂粉味道。绣坊里来来往往多是些爱美的姑娘,这些年来韶棠对各种脂粉香料的味道并不陌生,而她偏爱茉莉花香。所以,某人今日说着有要事要办,其实是去见了别的女子。这个猜测一经冒出,韶棠便觉得心里好像堵了一团乱麻,闷闷沉沉。她虽极力想掩住情绪,但纤纤玉指不自觉蜷缩又快速收回垂在身侧,再然后紧紧捏着袖口,都无一不泄露了此时她的不安和无措。骆夜白当即便察觉到异样,修眸微眯,定定看着她,问道:“怎么了?”韶棠摇了摇头,不想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就在他面前显了山又露了水,忙转身先他一步往后院走去。短短一段路,她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她不由想到昨晚的噩梦,想着那或许正是一种预兆,告诉甚至是警告她,切莫生出一个人霸占着予然先生的自私想法。但她心里又委屈的紧,明明他们已经定下了婚约,怎么还能出去招蜂引蝶。她倒是想现在就当面质问他身上的蔷薇花香从何而来,可又觉得底气不足,毕竟他们之间除了父辈的口头约定,便只剩下了那枚信物。想想住进宅子这么多天,她又是担忧他的身子,又是为他量身裁衣,可他不仅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对婚约一事闭口不提。许多被忽略的细枝末节陡然浮现,且不断发酵,一发不可收拾。韶棠心中愈感酸涩,径直回了房,待稍缓了情绪才到正厅和他们一同用午饭,只不过期间一直默然不语,也不去看他们。午饭过后,她怏怏地走到院中,捡起花架旁喷壶就对着地上一顿浇,殊不知里边一滴水都没剩。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晃着喷壶,脚尖跟着一下一下踢着地上的碎石子,思绪亦不停来回摆动。或许该先听一听他是如何说的?万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正想着,她一个转身就对上了那一双幽邃的黑眸。她退了一步,冷哼一声,出口便是怪嗔:“走路不出声,你想吓死谁。”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好半晌并且唤了她两次,正准备再开口的骆夜白:“……”他看着她,“我有话想跟你说。”难不成是想主动解释了?韶棠感觉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好像散了些许,她抬抬下颌,朝廊座那边点了下,“我累了,要坐着说。”因心里堆着事,她一时也没注意手里还拿着喷壶,到了廊座边坐下的时候才想起来,便顺势放到了脚边。骆夜白一坐下便问:“你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韶棠心道不仅遇到了事,还是大事,但她面上不显,沉吟片晌,扯出一个不太能令人信服的理由。“可能是我昨晚没睡好,心口有些闷,出来走走就好了。”顿了顿,她仿似若无其事问:“你今日去哪啦?”“空青阁。”此事无需隐瞒,骆夜白补充,“去见一位重要的朋友。”谈及予然先生,除了“时花”,那被提及最多的便是“空青阁”,韶棠自然也不陌生,知晓那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谈笑风生的风雅之地。“空青阁啊。”她想了想,婉转问:“他也是和你一样喜欢作画的公子么?”骆夜白想了下,萧景衡的身份虽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但他平日里确实喜欢舞文弄墨,于是点点头,“嗯。”韶棠闻言,登时瞪了他一眼,再小嘴一撅,脚尖一踢,便见那喷壶便顺着台阶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她将喷壶想象成骆夜白的样子,才稍微觉得解气了一些,旋即起身拍了拍裙裳,只留给他一道怫然背影。狗男人,穿着她给裁好的新袍子偷偷出去幽会,回来还要扯谎骗人。默默围观的骆羽见韶棠走远,立刻跑到骆夜白身侧,压低了声音问:“侯爷,你怎么又惹韶姑娘生气啦?”骆夜白始终没想明白他哪里又惹了她,从唇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侯爷喂!”骆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犯了错还不认那可是大忌啊,错上加错。”骆夜白笃然,“真的没有。”“那就是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了。”骆羽双手抚额,“罪加一等,这回侯爷你麻烦大了。”骆夜白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他和骆羽也说不明白,便直接转身去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