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没人会注意到我。而我也不打算惊动任何人,包括迎面走来巡查的老王。我避开了老王,在北海郡内瞎逛了一番。这里有我少时满满的回忆。闲逛时,我恰好逛到天香楼前。今日的天香楼张灯结彩、富丽堂皇,处处都洋溢着一片过节的气息。老板娘更是忙里忙外,片刻不得闲。她看起来春光满面,估计是又找着了中意的小鲜肉。我原以为赵老太常年孤身一人这种过节的日子家中该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于是正想放个炮仗热闹热闹,却见寡妇带着几个从前见过的流浪孩子端着一篮子瓜果蔬菜进了赵老太的家门。不一会儿,里头就传出嬉笑之声。我还是把炮仗放了,几个流浪的孩子胡乱喊着过年了。蓦地,我听见身后有异响,待到异响近了,我一面转身一面快速抽出腰间菜刀。那人的扇子与我的菜刀相碰,发出一阵声响。我与他对视一眼,同时收回兵器。先开口的人是他。“师弟,三年不见,你长高了。”“???”我愣了愣,三年间我没见过他,师父似乎也没见过他,我和师父在江湖上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响当当的人物,他又是怎么晓得我拜师的?“师弟,你应该喊我一声师兄才对。”“???”“看到师兄就这么兴奋?连话都不会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拜师了?”一点红笑了笑,答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师父同我说过想收你为徒的,他想做的事自然无论如何都会做的。”不对,我是先遇见了一点红,再遇见师父的。先前我与师父素不相识,他怎么可能会萌生要收我为徒的想法?我说:“是不是从一开始,师父就知道我?”一点红点点头,回答说“师父知道你,是因为他与你的父母相识,当年你父母死于江湖仇杀,是他救了你,但后来也是他把你给弄丢了。这二十余年他一直未曾放弃打听你的下落,后来终是在北海郡查到了你。他对你心怀有愧,所以借我为由定下计划诱你拜师。”“你当初被我所擒是假的?”“不全是假的,我的本意确实是被你所擒,只是突然冒出了个花瑾,但他的出现也不算打乱了计划。”那不还是假的吗?依照他所说的话,我分明就是被这对师徒给设计了,难怪当年在赏金阁时师父会关注我,难怪他会莫名其妙收我为徒,还不遗余力教我武功,替我在江湖百晓生面前刷存在感。仔细一想,我也确实没有吃亏。“你莫不是生气了吧?你若是要生气同师父去气,别把气撒我头上!”一点红轻摇手中的折扇,看着我很想揍他。于是,我还真揍了他一顿。正如师父所说,他与我一个灵巧,一个藏拙,一个主攻下盘,一个主攻上盘,师从一人,打起架来自然别有风趣。“师弟,叫声师兄听听呗。”“滚!”花瑾回到花满楼,我将玉佩交给义父,便转达了林墨临终前的那一番话。义父把玩着手中那块玉佩,我仿佛觉得他瞬间便苍老了几岁。义父挥了挥手,让我退下。我带上门,却并未走远。义父脸上的表情让我有些不太放心。我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房内却不见任何动静,我有些不太放心,推门进去。屋内空无一人。我在里屋的床上找到了义父,他双手交叠在腹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有些慌了神。“义父?义父!你怎么了?”我伸出手指,探了探他颈间的脉息,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了?我在床边的矮几上寻到一封信,上面写着“吾儿亲启”。“花瑾吾儿,见字如面。我不知你何时会看见这封信,但是你一旦看见,义父恐已不在世间了。不必为我感到难过,人生匆匆数十载,你我能相遇其实也是一种缘分,只可惜义父醒悟的太晚。很抱歉没能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让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武,儿时的记忆充满着痛苦和压抑。看见你随着年龄增长,话却越来越少,我感到有些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吾儿,其实你做的很好,真的已经很好了,是我自己这么多年都不愿意释怀、放下,把自己的仇恨强加给你,你从不曾欠我什么。如今,你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你义母在下面等了我那么久,我也该去见她了,我终于能再见到她了。阿瑾,我知你不喜这楼里的一切,如今我已不在,花满楼随你做主,不喜杀人解散便是,愿你余生能得偿所愿,过你想过的生活,不要和义父一样,痛苦一生。阿瑾,虽然说的有些晚了,但为父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义父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