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认错又有何用——此事你决定如何处置?” 朱闻头垂得越发低,半晌,他咬了咬牙,终于道:“儿臣这就把带头闹事的严惩,绝不姑息。” 花劫 傍晚掌灯时分 燕姬正在房中伺候朱闻更衣,她纤指灵巧,若有若的在昂藏身躯上划过。 朱闻拉住她的手,却没有下一步的阻止,燕姬吃吃笑着,指尖朱红蔻丹在朦胧灯下越发鲜亮。 “王上唤你去,可有责难吗?” 她柔声在朱闻耳边问道,玉颜之上难掩关切。 朱闻微微一笑,仿佛不愿多谈,“祸已经闯下,再责难又有何用。” 他挑眉一瞥,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你现在担心了——晨间掴人两记耳光的气势到哪去了?” 燕姬闻言蹙眉楚楚,急得几乎要流下泪来,“那小妮子言辞太过嚣张,妾身一时不忿,就……” 朱闻无声的笑了,他伸出手,抚了抚燕姬的头发,后者对此几乎受宠若惊,“君侯……” 这双手,曾经亲昵交缠,曾经宠爱倍至,如今有了新人,却是许久不曾有这般亲近了。 朱闻唇角微勾,眼神仍是平静无绪,“闹了这一天了,你也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燕姬双手微滞,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君侯还是要去那个丑八怪房中吗?! 她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头的怨恨,福了一福,终究悻悻而去。 朱闻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端起桌上半冷的残茶,却是没有就饮,而是信手轻泼,只听嘶一声响,一旁蜜合香灯烛已被熄灭,满殿里顿时昏黑一片,月光幽微中,只见一道青烟袅袅,飘忽上天。 …… 燕姬回房之后,摈退了左右从人,一个人静静卸了钗环珠翠,对镜而待。 不多时,便有人踏窗而来,燕姬懒洋洋倚在榻上,任由那人有力的臂膀将她环住,暧昧热气在耳边呼吸—— “怎么愁眉苦脸的?” 燕姬将他的双手一甩,冷笑道:“我在这里担惊受怕,你却是到哪去风流快活去了?” 那人连声叫冤,“我混在低等侍卫之中,那群人当值之后,便要去京城最富盛名的歌馆见识,我总不能不随大流吧?” “哼……满口花言巧语!” 燕姬柳眉倒竖,面色都怒成绯红,“你们随君侯到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会没去寻花问柳,到如今才去见识一番——打量我是个缺心眼的,就这么哄骗我吗?!” 她越说越怒,“你哄着我来做这极险的勾当,自己却逍遥快活——可知今日王上雷霆大怒,将君侯都唤去训诫了,若是有责罚下来,我一个有名无分的姬妾,定会被当成祸水严惩——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那人见她连珠炮一般怒问,一时也不知所措,嗫嚅道:“这是世子妃的意思,你怪我又有何用?” “哼,她哪里会把我们这些下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燕姬口中又苦又涩,自己却也暗暗懊悔——世子妃虽有此意,却也无严命她如何实施,只是她从一己私心出发,却是万分不愿让那个跋扈娇女进门,于是今日众女眷进香之时,凑巧的几分车驾摩擦,加上她若有若无的撩拨,终究闹得沸反盈天了。 想起自己掴出的那两记又响又脆的耳光,她在快意之余,却也暗暗担忧——云家势必不能甘休,若是将君侯牵连太甚,累及己身,却要如何是好? 她凝神一想,却又暗笑自己杞人忧天——朱闻面色并不太坏,可见燮王终究出于父子亲情,并没有拿他如何。 她微微咬唇……今日破釜沉舟,已然为世子尽了最后薄力,世子妃再有什么刻薄差遣,又该如何? 她心中一寒,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正走在一条毫无尽头的悬丝之上,面前这个嘻皮笑脸,满面关切的男人,却是莫名让她厌恶! 她推了一把肩上的热手,“我累了,你回去吧!”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那人轻声着,一边口中甜言蜜语,一边却又将双臂缠了上来。 燕姬挣了两下,脱不开身,只觉得一阵男子的热力传来,不由心中一荡,半推半就倒在榻间,两人滚成一团。 那人摸得她情热,一边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这久旷的身子……君侯很久没亲近你了吧?” “住口……” 燕姬小声呜咽道,虽置身于无边情欲之中,心中却是一阵辛酸——君侯自从得了那个新宠,把个丑八怪当成掌心宝,又哪里记得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