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澜松开杯沿,唇瓣边沾染些许橘汁,他没吭声,专注打量了宋青松几秒。老同学没有骗他的必要,可他实在想不起当初曾喜欢过宋青松。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宋青松于他而言只是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哥哥般的存在。他不是没察觉到宋青松对他或许有别的意思,但对方没肯定,他也不好自作多情。宋青松拿出纸巾,上前半步,略微低头,想擦掉他唇角橘汁。纸巾尚未沾到沈星澜唇角,被他猛地躲开,像受惊的兔子。宋青松手臂悬在半空定格两秒,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刚启唇,又重新抿了回去。“阿澜,”他收回手,若无其事道,“秦圆回国在筹备公司,缺技术入股,她很想邀请你加入。”沈星澜摇了摇头:“谢谢学姐好意,我不去。”宋青松望着他,眸光幽深:“因为是我提出来的吗?”宴会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全息舞台绽开朵逼真莲花,大厅里响起悠扬音乐。被用这样的视线注视,沈星澜不知如何回答。宋青松是个很好的朋友,但两人一旦超过朋友这条线,沈星澜会觉得不舒服。“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他索性说得明白了些,“宋师兄,大可不必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宋青松被他话里的疏离刺了下,隐忍克制许久的欲望险些在这瞬间喷薄而出。他暗自攥了下手心,勉强控住情绪:“刚刚袁辉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否则沈星澜态度为什么会转变这么快?明明上回两人见面时,还能维持谈笑风生。“是……”沈星澜顿了顿。他心里很清楚,重点不在于袁辉说的话,而是在提到喜欢的人时,他脑子里冒出的,并不是宋青松,而是,秦泊淮。或许没到喜欢的地步,但确实有好感。有了心仪对象,所以他想婉拒一切朦胧、不确定的情愫。沈星澜轻轻地道:“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宋青松脸色骤变,指甲在瞬间刺破掌心。多年前,俊秀灵动的少年抱书跟在他身后,仰起明净柔软的脸,笑里揉满碎金似的暖阳:“我会一直喜欢宋哥哥。”画面轰然穿透时光洪流,与当下重叠。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最可笑的事情是,面对失忆的沈星澜,他连多问一句的资格立场都没有。沈星澜自认该说的都说了,他转身离开,走前跟秦圆打了招呼。走出宴会厅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沈星澜在路边叫车,许久都无人接单。雨雾将街道笼罩,触目所及,灰蒙蒙一片。他双手插袋,眸底映出雨中朦胧灯火,不知等了多久。面前忽然停了辆车,车窗摇下,露出不久前才见过的脸。男人淡笑:“沈先生,又见面了,捎你一程?”如果它属于你,就会来找你绵绵细雨如银丝翻飞,在车窗留下蜿蜒雨痕。现下打车不方便,沈星澜也没客气,弯腰钻入他车里。车厢内有股很淡的香,似是山茶花,谢意单手握方向盘,侧头望他。在外面时沾染些许雨丝,发上,肩上都落了潮意,谢意瞥了眼,递过来条毛巾。沈星澜低头时,白玉雕琢似的手腕上吊的古玉在他眼前晃了下。“这块玉很好看,”沈星澜擦完后把毛巾放回置物架上,“在哪儿买的?”谢意嗯?了声,默然几秒,笑道:“一位故人送的。”这儿离他们小区距离不远不近,开车回去二十分钟。路上沈星澜望着窗外,情绪不佳,他揪着衣角,从最后颗扣子往上摸,摸到倒数第三颗扣子时停下。谢意专注盯着路况,时不时操纵下方向盘。“刚赚一百万,”他开口问道,“打算做些什么?”沈星澜停下摸扣子的手,下意识回道:“这些还不够我买它……”谢意动作停顿几秒,像是没听清:“买什么?”在脑子深处,始终模糊的那块记忆被撬开条缝似的,终于透出线光。沈星澜想起来为什么他一直想赚钱了,他有件想买的东西,但价格很贵。车厢内陷入寂静,他想借机再回忆起更多有关被遗忘的部分,脑袋忽然泛起尖锐疼痛,沈星澜捂住脑袋,轻轻嘶了声。谢意换了智能挡位,倾身查看他情况:“阿澜……”那两个字快而模糊,沈星澜状态不佳,压根没听清,抬头时,眼角泛起生理性泪水:“什么?”两人一低头一抬头,险些在空中碰上。谢意及时刹住,微叹:“买不起就别买了,如果它属于你,就会来找你。”这是什么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