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非挂了电话,一时间也想不出还能干什么,只得开车回了办公室。
他本来想再加个班,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坐在办公桌后望着不远处的沙发,莫名觉得有些恍恍然,仿佛刚才的事真的是梦一样,可沙发上那件被时影嫌弃的大衣告诉他,这不是个梦。
岑非走过去收起大衣,一眼瞥见被丢在沙发后的灰色毛衣,小心捡了起来。
上面依然残留着青年身上的气息,岑非将它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用一种叹息般的声音说:“放心吧小光,我会好好照顾你弟弟的。”
第二天岑非一直到下午才等到小杨。
小伙子神色沮丧,惹得岑非直皱眉:“怎么?别跟我说你查不到。”
“也不是都查不到……”小杨将一个文件夹递到岑非面前,支支吾吾道,“其他东西都好查,就是他那个恋人藏得也太深了吧。岑总,再给点时间好吗?私家侦探在跟进了。”
岑非打开文件夹,把首页的信息大致扫了一遍,随口问道:“有这么神秘?”
“啊,你别说,这时影还真的挺神秘,他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是个独行侠,沈心悦算是跟他最要好的了。”
岑非“嗯”了一声,默默记下了时影的住址。
他开始仔仔细细阅读审视时影的个人信息,看到大部分与他上次拿给自己的并无出入,似乎没有隐瞒什么。只是时影的经济状况看起来的确不好,每年都要申领助学金和办理助学贷款,也因此打着好几份工,除了学校里政策性的勤工俭学和岑非上次撞见的酒吧演出,他还接了三个孩子的家教课……不知私下是不是欠了债?
岑非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想寻找时影的债务情况,突然注意到社会亲属关系那一栏有点不对劲。
他感觉到心脏仿佛猛然被人揪住了,越是按压越是跳动得疯狂倔强,堵得胸口发痛。
时父的信息栏里写着生卒年月和简单的生前信息,时母那一栏里写明了她的个人情况、目前的婚姻状况和居住地,而关于时影的哥哥时光,有生年,却没写卒年,资料还里详细记录了他的工作单位和联系方式。
岑非下意识翻了翻文件夹的后面,找到了一张兄弟俩的合照。
岑非一眼就可以确定,这是张近照,三年内的。
“时光……”岑非举着照片的手在发抖,身体也是,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光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时影又为什么要说谎?这些事情仿佛是没有道理的,就算这兄弟俩要诈骗,也完全不应该用这样笨拙的方法。可如果不是诈骗,就只有一种可能……
“哦,那是时影他哥。”小杨探过脑袋瞄了一眼照片,“听沈心悦说,时影跟他哥一起租房子住在外面,兄弟俩相依为命,怪可怜的。沈心悦也是,无父无母靠奶奶街头卖早餐养大的。唉,贫困生学艺术,这条路太难走了……呃?岑总你……你笑什么?”小杨冷不丁被岑非的表情吓得一哆嗦。
岑非几乎牙都要咬碎,脸上的笑容堪称森然:“不好笑吗?天天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商场上我处处小心,步步为营,没想到这回竟然被个毛头小子骗了。”
“啊?”
“他哥哥,你查了吗?”岑非深呼吸了一下,放下照片,再次拿起资料细细查阅。
“这个倒没细查。听沈心悦说,好像之前他哥哥生了什么病,治病花掉很多钱,兄弟俩欠了债一直在还钱。不过现在他哥哥病好了,在设计公司找了份工作,钱也快还完了。”
“sk设计联盟……”岑非眉头紧锁,“怎么觉得在哪儿听过?可我不记得和他们有业务往来。”
“这家公司还有点名气,全国有好多家工作室,您听过不奇怪。他们业务挺广的,大小设计都接,什么企业品牌形象、工业设计,甚至是户外广告和家居装……”小杨语气一顿,看向岑非。
岑非眉心一跳,忙去翻找桌边的一堆资料,果不其然,在上周秘书交给他的摄影工作室装修设计稿的封面上,赫然印着sk三个大字。
不知是因为纸张太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岑非笨手笨脚地试了好几次才把那份设计稿翻开。
显然这家公司很重视他这位客户,他们悉心准备了三份风格迥异的装修设计稿,详细地提供了平面图和虚拟效果图,并配上文字说明和报价预算,每份稿件下还署了责任设计师的名字。
岑非的目光停留在第三份稿子的效果图上,注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