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冬方才回了小帐后,只说了陛下眼下正得空,她可以快些过去。叶弦歌听后心中觉得正好,便匆匆换了身衣服,将自己大致收拾了一下便过来了,旁的落冬便再没说什么。因此眼下听得高怀叫她淑仪娘娘,她才有些发懵。高怀见状就知道落冬肯定没说,正要解释,却又想到陛下正在里面等着,因而便道:“娘娘还是先进去吧,陛下正等着呢,旁的事可以晚些再说。”叶弦歌便也没上心,点点头,就往前走去。那些候在一旁的金吾卫见了她,都拱手行礼,也没拦她。她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帐幕中。而身后的高怀同落冬却没跟进来。她并没多想,掀了帘进去后,便被里面的情景震惊了。之前只是远远地经过,那时当知道自己溜达到了天子帐幕后她第一反应就赶紧跑,所以也没仔细看。只记得之前去司婉华那边时,她被对方帐幕的大小和外面的装饰惊到了。当时觉得宠妃待遇就是好。现在看起来。皇帝才是食物链的顶端呢。司婉华的帐幕和陛下这个比起来,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光占地面积,天子帐幕就大了两倍不止。里面更是六柱围墙,都以青色粗绸为面,红帛作里。大帐外面是黑毡作面,帐内便是红绫作里,一旁是紫帷垂露的方座,前方垂挂竹帘。帷帐各个面都是紫檀木雕祥云龙纹库缎山水屏风,最中间是金铜行床,行床前方是黑檀的整块长案,案上堆积着许多折子,左边是白玉质地螭兽印鼻的皇帝行玺,右边放着鎏金镂空香炉,此刻香炉中正冒出袅袅轻烟。两旁放着巨大的瓦瓮,瓮中盛着整条精心雕刻的长龙出云的巨大冰雕。因着帐内不留人,故而傅玉宸身边替他打扇扇风的内侍也早就被遣离了出去,眼下偌大的帐内,只有他和刚刚来的叶弦歌。叶弦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忽然柠檬起来。这也太享受了点吧!难怪电视剧里,那些皇子都要拼了命,不惜兄弟阋墙,只为了登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光是这待遇,就是别人完全比不了的了。她幸而是没将这想法说出来,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只怕要笑她目光短浅。历来争帝位,都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有谁是为了这点享受而愿意豁出性命呢?其实叶弦歌也不是想不到,只是心里随便这么一说罢了。她在进了帐幕中,便一直观察着周围的陈设布置,一时竟也忘了同坐在金铜行床上的陛下打招呼。而本来等着对方先开口的傅玉宸,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就见对方眼带好奇和歆羡地打量着整个帐内,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便只好主动道:“你来了。”原本还在看着四周的叶弦歌,听了这话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天子帐幕,进来后连个招呼都不打,自己看自己的似乎不太好。于是她连忙收回视线,看向对方。“抱歉抱歉。”她连忙道歉,“你这帐幕布置得太精致了,我一时间竟看入了迷,实在不好意思。”她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以至于莹白的面上都带了点薄红,显出点艳色,竟一下子把傅玉宸看住了。“……你怎么了?”见对方不说话,叶弦歌便道,“别是生气了吧,真的不好意思,我方才不是故意的。”她以为对方因为她的行为而生气了,便赶紧继续道歉。傅玉宸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方才看对方竟入了神,他不禁轻咳一声,接着道:“朕并未生气。”他没有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没说话,叶弦歌倒也没多想,见他开口便道:“那就好了,我还以为你不高兴了。”说着便想起来适才在外面的时候高怀叫她淑仪娘娘的事,因而便将这话问了出来。傅玉宸听后,唇边带上一抹柔和的笑意。“原是要叫他去你那里宣旨的,谁知刚一出去便碰见了你派来的人,朕才叫他莫要去了,待你来了亲自告诉你便是。”说着,他看向仍旧有些懵然的对方。“朕下了旨,晋你为淑仪,日后便只有旁人向你行礼的份了,至于吴妃那边,待回了宫后,朕会交代一句,见了她你也不必见礼,你觉得这样可好?”叶弦歌原本只是个正九品选侍,位份实在低得不行,眼下一跃成为从二品淑仪,这可是天大的圣恩,若是换了旁人,只怕都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样了。可叶弦歌听了这话后,在脑中搜索了一下,在发现淑仪这个位份有多高后,便眉心一蹙,接着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觉得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