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河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委屈,好像赫拉症不光将他的身体拖垮了,连他的心态也一并击碎。已经是春天,湛湛岛上的樱花桃花也开了,薄峤见他总是闷闷不乐,想着带他去湛湛岛赏花。宋羽河还没看过春天的花便就跟着过去了。湛湛岛有一条樱花小道,樱花盛开时几乎举目望去全是粉色花瓣,好像画中的美景似的。这是宋羽河从没见过的景色,他张大了眼睛,伸出手去接纷纷扬扬落下的樱花,手中突然有了微弱的触感,是几片樱花飘到了他掌心。宋羽河在湛湛岛看了太多雪,本能觉得这粉色的花瓣也会像雪一样融化在掌心,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不会融化的春雪。薄峤跟在他身后,看着宋羽河边走边去接花瓣。这画面太好看,薄峤没忍住打开光脑,站在原地拍了一组照片。他刚要收起光脑,就见高高兴兴接樱花的宋羽河突然双腿一个踉跄,直接狼狈地跪在地上。薄峤被吓住了,连忙跑过去:“小止?!”宋羽河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已经消失,他苍白着脸,努力撑着薄峤的小臂想要站起来,但此时双腿好像不是他自己的,腰肢往下完全失去知觉,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站起来。三月的天还有些微冷,薄峤却额角已经出了汗,他紧皱着眉头想要帮助宋羽河站起来,但手刚一扶上去就被宋羽河拂开,只能干着急看着宋羽河一次一次地尝试着站起来,却一次次地摔回去。薄峤看着他,喃喃地说:“小止……”哪怕宋羽河的仿生人程序早已经模拟出来他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赫拉症而站不起来,但当这一事实真正降临时,宋羽河却无法泰然处之。他眼眶发红,攀着薄峤的肩膀试了好多次,发现自己依然站不起来,终于抱住薄峤的脖颈,闷闷呜咽了一声。“先生,我站不起来了。”薄峤紧紧抱着他,轻声安慰他:“没事,这只是短暂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宋羽河却说:“可我迟早有一天会站不起来的。”这一波的发病有些严重,宋羽河先是腿短暂的站不住,很快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刃穿透似的,痛得他捂住心口浑身发抖。宋羽河大口大口呼吸着,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脸上全是冷汗,看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薄峤抖着手给他喂了药,抱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分担他的痛苦。神使鬼差间,他突然回想起之前宋羽河问过他的话。“先生,那个仿生人为什么要挖心脏啊?”当时薄峤给他的回答是“不知道”,但现在薄峤突然知道了答案。《心脏》中的仿生人设置的是觉醒自我意识,爱上了应先生,但是应先生却饱受赫拉症折磨,后期是死于心脏衰竭。仿生人想要拥抱脆弱的人类,为了不让身体温暖,经常坐在壁炉旁,想要用火将身体烤热,给应先生一个温暖的拥抱。在应先生死后,仿生人徒手将自己的“心脏”硬生生挖出来,并不是为了自杀或其他的什么原因。在仿生人的认知中,心脏是可以随意拆卸替换的东西。她只是想将自己想心脏挖出来给死去的应先生换上。她以为换上,她爱的人就能不必遭受痛苦。看到如此痛苦的宋羽河,薄峤甚至想要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只要能缓解宋羽河的一点点痛苦他也甘之如饴。这已经是宋羽河模拟的“第二阶”中期,就算他再不情愿,薄峤还是带着他住了院。宋羽河也只是在刚开始腿不能动时有点接受不了,但很快他就又振作起来,又开始捧着苍白的脸,笑着问薄峤:“我漂亮吗?”薄峤扶着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他一下,说:“真漂亮。”宋羽河支着下颌问他:“我会越来越漂亮吗?”薄峤笑着说:“你已经漂亮成这样了,还想漂亮到哪儿去啊?”宋羽河明明知道薄峤在哄他,还是笑个不停。宋氏的实验室离了宋羽河还有他他,勉强能够继续测试c序列数据,但有些事他他拿不定主意,还是会来医院问宋羽河。宋羽河被宋关行和薄峤勒令休息,先不管研究的事,但宋羽河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偷偷摸摸把他他叫来,两个人在洗手间里叽叽咕咕。他他默默记录好数据,叹了一口气,说:“下次薄总和宋总肯定不会让我来医院找你了。”宋羽河的腿还勉强能支撑一段时间,他哼着歌洗手,懒洋洋地说:“如果他们不让你进来你就给我发消息,我直接就闹着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