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静静的由他抱著,就好像许多年前教中的那些岁月。可是此时的他,心里却只是从未有过的甜蜜,彷佛蜜酿的醇酒,让他忍不住沉醉,让他心里许多难以自已的欢喜,让他再也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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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鲜币)古风个人志《燕归》番外《小友》一
有一年冬天的时候,何燕常嫌南边太过湿冷,又因教里派人传了书信回来,便索性动身回去教中了。
沈梦不料两人又要回去教中,起初还很有些不大情愿。不过那时他的布庄也出了些事,便索性与何燕常分道扬镳,两人各自一方,约好事毕之後再见。
沈梦原本同他说好了的,此次回去教中不能太久,顶多一月,到了时辰便要下山。那时沈梦会在山下的小镇里等他,然後再一同朝东边去。
只是何燕常这次回去了之後,曹真已经请了妙手石香等人前来,似乎想要再试上一试。何燕常不忍心拂了他的心意,便停留教中,由他们几个聚在一处嘀嘀咕咕,商议著如何再将他双眼医治一番。
这样一拖二拖,三试四试,日子便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况且曹真庄里许多少年都入了教中,譬如晨星等人,如今见著他,都倍觉亲切。
何燕常如此这般的每日在教中待著,十分的舒服惬意,颇有些不知今昔何年的意味了,竟把一月之约都抛去了脑後,并不曾细数。
唯有赵灵,仍旧被费长清逼著做代教主,每日里苦不堪言,终於等到他回来教里,没有一日不来烦他的,不如往日贴心有趣。
何燕常为了躲避赵灵,常常走去教中偏僻些的地方,那一日也是如此。他寻到一石亭,在亭中里席地而坐,也不嫌凉,闭著眼正打盹,便听到不远处一个稚嫩的声音问他,“你怎麽坐地上呀?”
何燕常笑了起来,他正觉著无趣,因此便故意反问道:“那不坐地上,还能坐哪儿呀?”
那小童便理所当然的说道:“坐木凳上呀,地上多凉。”又忧心忡忡的望著他,说:“你气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呀?”
何燕常便笑,觉著他小大人似得,很有些意思,便顺著他说道,“好,那便坐在木凳上。”於是站起身来,坐在木凳之上,斜靠著亭柱同他说话。
小童说了几句话後,何燕常便隐约觉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奇的想著,也不知在哪里听过似得,便忍不住问说:“你之前是在曹真的庄子上麽?”
小童便摇头,何燕常没听到他答话,只听到他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问说:“那你是谁的人?”
小童安静了一会儿,低著头闷闷不乐的说:“我不是这魔教里的人。”
何燕常这两日被赵灵烦得厉害,原本只是想找个僻静之处避一避,却不料会遇著这麽有趣的事,当时便失笑道:“哦,你不是这魔教中人,那你怎麽在这魔教里?是哪个人捉你来的麽?”
小童呀了一声,竟彷佛遇著了知音的一般,连声的问说:“你竟是被捉来的麽?”
何燕常想了想,半假半真的说:“算是罢。这个魔教里的代教主要我来的,不来不行,不来的话就叫我不好过。”
小童呆呆的看著他,似乎想说甚麽,却又有些犹豫,半晌才鼓足勇气说道:“怪不得,我看你就不像是这个魔教的人。”
何燕常忍不住要笑,却还是绷著脸问说:“是麽?怎麽不像?”又问他:“你是被捉来的罢?”
小童闷闷不乐,说,“不是,我是被送来的。”
何燕常听到这里才略觉惊奇。这些年自己来投奔圣天教的小童也有一些,留下的却寥寥无几,被送来的更是少之又少。毕竟圣天教又不是开善堂的,鳏寡孤独都要收。
“怎麽,你们家是得罪了这魔教里的人不成?”何燕常逗他道。
小童眼睛发红,说:“不是,我娘说……”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这後面的话该不该说与这人知晓。可他独自一个在这里守著这个秘密好久了,孤零零的,也没甚麽人可以帮他。憋到今日,实在是想找人倾诉一二。
他犹豫一下,才别扭的问道,“那……你知道这魔教之中,有一个叫做沈梦的人麽?”
何燕常哦了一声,不知这小童怎麽与沈梦扯上了干系,便不大在意的说道:“晓得啊,他还做过代教主呢,後来不是离开了麽?”
小童听他说话与旁人不同,便问道,“可他们说他有时会回来的,不是麽?”
何燕常故意不答他,反问道:“你问这个人的下落做甚麽?小心我告诉魔教里的人,将你捉起来!”
小童撇嘴,哼了一声,说:“你才不会呢。”
“为甚麽呀?”何燕常有点儿惊奇,笑著问道。
小童笃定的说道:“你同他们不一样的。”
何燕常忍俊不禁,就哦了一声,问说,“怎麽个不一样?”
小童眼里放出光来,振振有词的说道:“看你就像是个大侠,本事了得的,不是与他们一群人同流合污的。”
何燕常挑眉,想,圣天教里上上下下做了甚麽,被人这样议论?正欲要发问,就听那小童黯然的说道:“也不知我几时能出去。”
何燕常与他细说了好一阵儿,才晓得这小童是家中生变,被娘亲托人送入教中的。引他入教的人大约是欠著他娘一份人情,所以将他带入教中,客人一般的相待,却又不许他走出教中。
他尚且年少,又经此大变,思念娘亲,并不愿与人来往,看别人客气,心中戒备却愈盛,因此愈发显得孤僻。这教中比他大的童子倒有许多,可怜他来了数月,竟然无有甚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