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离开之后,就没有来看过铁铉。铁铉虽下定了决定,要放下对秦挽的执着,但这却不是一时之间能立刻做到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会痛苦,会难过,会软弱,会觉得疼……原本爱上秦挽就是毫无道理,想斩断时却又如何能做到轻轻松松。
铁铉的确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在体内,但还不至于到行走不能的地步。只不过背上受了秦挽内力击打,体内筋脉紊乱,一时卧床不起。好在有燕南悠替他调治,虽然还是很不舒服,但是至少表面上缓慢行走不成问题。
晚膳时,铁铉无法装做看不到坐在杨慕言身侧的秦挽,但秦挽看到他却是毫无反应。他心里又一次对自已嘲笑,再一次告诉自已,秦挽与他没有可能,而他,一定要放弃。
由于武天德这只大侠的存在,杨慕言邀请燕南悠夜游扬州的行程草草结束。
事后,铁铉问武天德,这一路上情况怎样,武天德却是但笑不语。这下铁铉的好奇心更是旺盛,于是又去问燕南悠。
燕南悠冷着一张脸,摊手道:“也没什么,就是借着出去玩,白吃白喝,顺便找找有没有严青留下的线索……”
铁铉傻眼了:“燕大哥,那个杨教主没有再对你动手动脚?”
燕南悠微微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有啊,晚上游玩扬州的人太多了,能挤得人东倒西歪,不是我踩他的脚,就是武大侠被人推到他身上……啊对了,有一次我顺手加了把力,结果武大侠就把他压倒在地了……”
铁铉觉得头上直冒汗,难怪燕南悠说好人不长命,原来他自已就不是什么滥好人。
又过了一会儿,铁铉不知怎的想到杨慕言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武天德倒在他身上而脸色发黑的样子,就哈哈大笑起来。
燕南悠还特别无辜的说了句:“有什么办法,他非要夜游,说夜景美好,住在扬州的人又不是傻子,他会看,别人不会吗?”
这下铁铉笑得直抽气。他第一次发觉,其实燕南悠挺会讲冷笑话,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冷硬死板。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杨慕言根本就没露脸,铁铉寻思着他估计还在生昨天的闷气。不过他看那个女人脸实在没好感,看不到也好。只不过,杨慕言既然不出现,安排上路就全由秦挽一人包办,铁铉不得不郁闷的看着秦挽晃来晃去。
幸好,由于燕南悠的关系,铁铉也早早的跟着他上了车,眼不见为净。
上车的时候,燕南悠心事重重,也没注意铁铉,就先钻进了车厢。铁铉虽然不适,可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叫人帮,于是咬着牙,迈开腿攀车厢。
这脚一迈开,铁铉顿时就觉得那个地方火辣辣的疼,脚下就一软,眼看着撑不住。铁铉心想要糟,这要是摔下去可怎么办。
想归想,铁铉却没真的摔下去。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人,微微使劲,就替铁铉平衡好了,再顺势将他送上车。
铁铉觉得眼前一晃白影,然后什么也没看清,就糊里糊涂的进了车厢。
燕南悠闭着眼打坐调息。铁铉也在角落坐下,但因为伤处尴尬,打坐是不成了,只能斜靠在车壁上。
车厢的帘子虽放下了,但铁铉仍然可以听得到秦挽在外头与人交淡。他并不是胡思乱想,刚才秦挽扶他上车时,语气虽轻却是分明在问他:“身子好些没有?”
悲苦身世塑毒心
等秦挽坐进车中时,他所乘的马车已是押后。杨慕言的车子自然是先行,然后是各大门派此次参与寻宝的主事弟子,燕南悠与铁铉夹杂其中。普通弟子乘坐的马车在后。
秦挽忙前忙后时倒不觉得什么,如今一人坐在车中倒是觉得莫名的焦虑起来。
杨慕言的车厢里,还有一个瑶姬,燕南悠的车厢里少了严青,却还有个铁铉,而他的车厢里只有他自已一人。不过想来也是,钱凛死了,杨教主的心腹少了一个,谁都觉得秦公子一定会与杨慕言走得更近,对他更是越发的敬畏。可谁知他秦挽在杨慕言眼中仍不过一条狗。
秦挽突然觉得很孤独,他很自然的又想起了自已的母亲。
秦挽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出于小康之家,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嫁给只是穷书生的父亲。父亲原本就体弱,成婚后,由于负担不起家中的生计,只能靠卖些字画贴补家用。那个女子没有后悔过,她靠着家中与她断绝来往的微薄嫁妆,又接了些针线活儿,努力的操持着家中用度。虽是清贫,但胜在夫妻恩爱,人人羡慕。
日子慢慢的转好后,秦挽出世了。家中多了一张嘴,日子又变得艰难起来。秦挽母亲的娘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又有几个兄弟姐妹,起初看着女儿辛苦,秦挽的外婆还偷偷的接济女儿一家的生计,到老人过世后,家产便被瓜分得干净,这唯一的后援也就这么断了。
原本秦挽的母亲想着,咬牙撑过后,好日子总是会有,没想到,秦挽的父亲却又出事了。
秦挽的父亲是个赢弱的穷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胜在一副好皮相,仪表堂堂,十分俊美,并且谈吐不凡。秦挽的母亲当日除了一眼爱上书生的英挺不凡,更加坚信书生能有朝一日金榜提名,因此才义顾反顾的下嫁于他。
秦挽的父亲在秦挽出世没多久后,便赶上了大天朝刚统一政权,加开科举广招贤才。书生知道自已在家中卖字所得的银钱还不如妻子补衣绣花的血汗钱多,便咬咬牙,当了身上唯一一块值钱的东西——祖传的玉佩。在当铺里,书生反复的说着一定会来赎,当铺老板只做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