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实在太累了。终于可以休息了。忙了二十多天。秦书成大手一挥,定了只请婚礼当天的酒席,要不然得吃三天三夜。张擎想想就要昏过去了。现在身体像抽了筋一样酸软,崩得快断掉神经终于得救了。
肿着眼睛,蓬着头发,只穿着睡袍出来。屋里院里已收拾干净了。正院客厅和小盏屋里堆满了箱子包袱,屋里屋外大红的喜字和灯笼还挂着。空气里还弥漫着硝石的味道,依旧是喜庆的气氛。
伸个大大的懒腰,看着大红的灯笼和喜字。张擎想,真的结婚了吗?真像做梦一样。既高兴又感慨,没有办法表达心情,就呆呆看着出神。背后伸过一双手臂搂住,秦书成把下巴贴在张擎头顶,轻轻摇晃着两个人的身体,说:“怎么了?出什么神?你相公我是不是很能干?这样短的功夫就办完喜事了。”张擎回头:“娘子,你是很有本事。唉,你一个大将军就这样草草和一个小百姓成婚,真是委屈你了。”说完自己都笑起来。
秦书成道:“你先去洗漱,我去看看小盏给你做什么好吃的。”说完就过东边去了。
张擎先去了茅厕。解决完了,然后回屋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美美地泡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出来,换了一身上边半袖下到小腿的半截白衣,拦腰扎了丝绦,头上用红绸扎了个马尾吊起,脚下光脚穿了木屐。
窗下墙边点起了防蚊子的艾草,青烟袅袅,气味芬芳。张擎在躺椅上坐了片刻,秦书成就和小盏回来了,各自端了一个托盘。看到他这身清凉又清艳的打扮,秦书成微微而笑,心里想的是把他剥光压到床上,再这样那样叉叉圈圈。
张擎却不知道他的想法,自顾流着口水看托盘。
小盏做了一盘猪肉蒸饺,一小盆清粥,里边是剁碎的青菜末,一盘竹笋炒肉,一盘清炒菜心,一盘炸大虾,几样甜甜的小馒头,花样很好看,颜色清爽搭配合宜,夏天吃也不油腻,还有一壶好酒。张擎喝了两口酒就不喝了。秦书成给他盛了一小碗清粥喝着。
小盏道:“哥哥,秦大哥说你们明日回门,要回老宅去是么?”
张擎一愣,这是怎么说?又不是女人,还要回门?看了一眼秦书成。
秦书成笑道:“我嫁过来,当然要回门了,要不然不合规矩。”
张擎皱皱鼻子,说:“到你这里还有规矩?随你。要是回去的话,还是把那些金银器物都运回去吧,放在这里怕有人偷,我和小盏又不是总是家里。”秦书成应了。于是就定了明天回门。
第二天一大早,秦书成就收拾好了。那几个兵士把几个大箱子装上马车,秦书成和张擎坐另一辆车,张擎实在累了,骑不动马。红枫和炭头跟着,这两个形影不离,只要分开就闹脾气,没人惹得起。秦书成就把它们两个都牵来了。柳清辉向老邱抗议,抗议无效,只好眼泪汪汪地看两匹马双双对对出城门去了。柳清辉在后面悄悄骂炭头没良心,让人压还把老爹忘了(他把炭头当儿子养的)。回来也不要它。
路上暖风拂面,绿柳成荫,张擎觉得心里也像开了花一样,忍不住喜逐颜开,笑语声欢。拉着秦书成看外面,觉得行人个个都喜气洋洋。秦书成看他放开心怀,如此高兴,心里后悔怎么不早成婚呢?
这次走的慢,到傍晚才到家。只见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灯笼上也贴着喜字。门两边是大红的对联。兵士们卸了车,顾田安排他们下处。
张擎见了顾叔他们,硬撑着厚着脸皮没有躲,大大方方做了礼,顾叔脸上带笑,依旧叫他小少爷。张婶拉着张擎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姑娘香儿围着张擎像小狗一样笑闹,嚷着要糖吃。顾叔一家和秦书成亲如家人,张擎也把小香儿看做了侄女,是以和她也很亲热,抱起她,给塞了一块雪花糖,香儿笑得眼睛咪咪的,叫道:“小少爷,新娘子!”张擎赶紧把她放下,走去和顾田说话。大家都笑了。
正乱着,邻居们前来贺喜,秦书成把众人让到客厅奉茶。因为秦家人向来和邻舍关系和睦,虽身居高位,并不显摆,反而非常低调,生活简朴,是以村社邻家都和秦家关系很好。听说秦大将军竟然和男人成亲,都大感惊奇,却没人说难听的话,没见过张擎的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使大将军连娶妻生子传承家业都不顾了。这一看,就明白了,怪不得,见张擎穿着水蓝的新袍子,面带桃红,眼神羞涩,这样漂亮的男孩子,比姑娘家都好看,又举动稳重,谈吐文雅,礼节周全。都纷纷向秦书成道贺。虽然未必赞同,也无人反对,毕竟秦书成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老一辈的街坊们也带了贺礼来拱手为贺。
送走众邻居,顾婶带着儿媳端上饭来。因为张擎喜欢上次的面条,所以除了精致的饭菜,还单独给他做了一碗面条,张擎从进门脸就红着,一直没褪下去。看席上有自家酿的醪糟,还加了鸡蛋冲成蛋酒,顾婶说是专为小少爷准备的,怕酒太烈了他受不了,这个又甜又补身,还很温和。张擎前世早饭经常吃这个,这一端起碗,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人不由思念起以前。张擎喝的上瘾,连喝三大碗。秦书成让他别喝了,怕喝醉了。张擎笑他,这样的醪糟还算酒吗?怎么可能喝醉了?秦书成宠惯他,就随他去了。其实这个醪糟后劲却不小,只是张擎现在还没感觉,只觉甜甜的好喝。
一家人在桌上说说笑笑很是欢乐。顾叔他们平时是不上桌的,今天是喜日子,秦书成硬把他们留在桌上,人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