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贝尼终于轮空休息,便来找他。奎特刚要出门,被那个熊一样的大个子猛地撞倒在地。
“为什么你不留在阿卡罗亚?”在贝尼充满歉意地把他拉起来时,奎特对他说,“在捕猎雄鹿的时候,你连弓箭都不用,扑过去就能把它们撞昏。”
贝尼已经习惯了奎特转弯抹角的抱怨,他一如既往不打算反击,只是用兴奋的口气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见到她了,对吗?”
“谁?”奎特检查自己的七弦琴,确认它完好无损,“那个红头发的克拉克斯姑娘?她的确美极了。”
“得了,奎特老朋友,别逗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奎特狡黠地笑了笑:“是的,兰琪小姐,我见到了。她的确如传说的一样是个绝色美人儿。”
贝尼咧开嘴,比听见别人夸奖他的拳头更开心。
奎特拍了拍身上的灰:“行了,满意了吧?我得去米露那里,我们还有一点节目需要合练。”
贝尼意外地跟着他出了门,似乎并不满足:“喂,伙计,就这么一点点评价吗?那可是兰琪小姐,难道你没有觉得她美得与众不同。”
奎特知道贝尼已经忘了在酒馆里的嘴硬,但他突然没有了调笑的心思。“她的确很特别。”奎特对大胡子佣兵说,“但我觉得那不是来自于美貌,或者说她的文采、气质什么的……贝尼,她有些我看不透的东西。”
“奎特,你说这话让我想起了你的同胞,那些狩猎妖魔的。我在阿卡罗亚的时候碰到过他们。”
杜纳西尔姆人耸耸肩:“好吧,他们大概不喜欢我,我选择了最没用的谋生方式。”
“没什么不好。”贝尼难得地严肃起来,“如果我能不靠着打打杀杀过日子,说不定还会是个普通的猎人,或者农夫。”
奎特感激地看着他的朋友——其实他很明白自己躲避的是什么。
舞姬们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大房子,因为要让她们练舞,所以还有一个用光滑石板搭起来的小舞台。
当奎特走进这里的时候,女孩子们正在练习着明天晚上的舞蹈。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纱裙,一个接一个地舒展着肢体,米露和另外一个年长的女孩子站在旁边打着手鼓,观察她们的动作,不时地提出意见。当奎特突然在门外为她们弹起同一个节奏的旋律,米露和她的同伴纷纷回过头来,惊喜地叫着杜纳西尔姆人的名字。
“快进来,快进来。”
米露抓住奎特的手腕,而其他的姑娘则簇拥着贝尼一起来到舞台边。
“我们正需要合格的观众。”米露大声说,“还有您,艾迪拉先生,快奏响您那支美妙的琴。手鼓太干巴巴的了,我们的手都打疼了。”
奎特当然从善如流,那些女孩子发出一阵欢呼,又开始跳舞了。连米露都加入了她们。她们像鸽子一样张开翅膀,但是比鸽子的飞翔更优美,她们的裙子比翠鸟的羽毛还要鲜艳。尽管她们的舞蹈是为了讨好那些她们不认识的客人,为了庆祝另外一个同龄却更加幸运的女孩的生日,但她们还是笑得很开心,这场舞蹈对于她们来说就仿佛一场游戏。
当奎特的笛声结束以后,她们又爆发出一阵欢呼,接着便是一阵笑声,相互挑剔着有些失误的动作。
奎特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些女孩子,用手肘碰了碰贝尼:“也许你会生气,老朋友,但是我真觉得她们比起兰琪小姐来说,也并不逊色。或者我更喜欢这样的。”
贝尼用不以为然的目光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奎特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个绿眼睛的女人。能这样喜欢一个人,奎特认为是一种幸运。
“艾迪拉先生,艾迪拉先生,”米露喘着气来到他身前,“您的琴弹得太好了,真棒!明天晚上一定会让兰琪小姐和大家都满意的。”
“我也希望如此。”奎特注视着这个舞姬的脸,克拉克斯人的肤色比大陆上的其他民族要深一些,呈现出健康的浅棕色。米露也是如此,但此刻却微微地有些发白,额头和鼻尖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应该休息一会儿,”奎特对米露说,“练习很重要,保存体力也很重要。”
“大概是天气太热了,”红发少女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今天大家都有点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