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她和谢嘉衡还没有孩子……
谢嘉衡面上未见恼怒,只是笑着让她等等。
大约一盏茶功夫,他带出一封书信交予林氏。
“上次见到你表弟时,他曾向我讨教学问,当时我忙于其他事务,回复的很不尽心。此信你带回去给他吧,祝他早日金榜题名。”
“珍重。”
林氏仓皇坐上马车,颤颤巍巍地打开谢嘉衡的书信。她在闺中时也算学过几个字,阅读起来不算困难。
这上面是谢嘉衡的亲笔,不是什么学问研讨,只是一封盖了他私印的和离书。
林氏以信覆面,泪如雨下。
新皇的清算在三日后来临。
谢家勾结福王,助纣为虐,助其窥伺皇位,罪不容诛,本该满门抄斩。然圣上仁慈,念其先祖于国大功,特保全谢家其他分支,流三千里,仅谢瑾瑜一脉赐自尽。
这已经是朝中世家为国公府极力争取的结果。新皇不满世家许久,他要强化皇权,谢家就是被立起来的第一块靶子。
谢家十人聚在一处,最年幼的弟弟谢嘉平一贯是不说话的。其他子女均已到了懂事的年纪,倒也无人哭闹,只是沉默地对着杯中的毒酒。
谢瑾瑜掩面长叹:“是我无能,护不住你们。”
“父亲不必自责。”谢芷清竟低笑出声,“时也,命也,不过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谢若清深吸一口气,在死亡降临的压力下,终是把所有的规矩礼仪,体统顾忌都丢到一边,破口大骂:
“什么世道,竟如此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不过是会投胎,生在帝王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们谢家世代忠臣,清清白白,落得今日下场,竟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总有一日,水则载舟,水则覆舟[1]!”
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也没人再去赌她的嘴。杀身之祸又如何?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
谢若清心中憋了十五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反正就算别人都把她当妖怪也不怕了,她索性一直说,死前也要说个痛快。
“我想回去画画,我还有好多稿子没交,延迟就拿不到尾款了,那些甲方好变态的。”
“我想喝冰可乐,我想吃炸鸡汉堡,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我要攒够钱,买一辆房车去自驾游,看遍夏国大好河山……”
谢蕙清听得直想笑:“二姐姐发的是什么疯,我们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我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反正都是一死,不知道是哪个把我送来的穿越大神,临死前再让我做个回家的美梦吧!”
谢若清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到谢家人人都认命地喝下毒酒。再是一道白光闪过,她的耳边似有惊慌失措的尖叫,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国,g市。
来自梨子手机的默认闹铃声永远不会让人失望,不管昨晚熬夜到几点,在这个能让人心脏骤停的铃声下,都会瞬间睁开眼睛。
谢若清长叹一口气,一边揉搓着心脏处,一边将手机闹钟关掉。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经历了无比真实的古代生活。本该是咸鱼躺平的国公府二小姐,却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命丧黄泉。
如果把这段故事画成漫画,大概会有不错的销量吧?可惜她是十九线透明画手,每天接点散单维持生活就很满足了,画长篇,她没那个耐心,而且分镜超难的。
脑袋好晕好沉……谢若清拍拍自己的脸颊,昨晚明明没有喝酒,怎么今天早上醒来像是一夜宿醉,身体重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