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还在下,轻绒绒地落在地面上,明早起来应该就能下满厚厚一层了,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轻轻把窗帘掀起来,从那一点点缝隙里能窥见逐渐变成纯白的世界。
林杳手上的伤也结痂了,沈郁白却还没走。
养伤的这段时间,每天清早打开门就能看见他盘腿坐在地上,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国内申办俱乐部的条件。
林杳坐在桌子边上吃饭,他在手机上摁了几下,把屏幕拿给林杳看,林杳甫一低眼,看见一列聊天记录,连他在国外念书时的教授都让他发了一句:
“已经追到女朋友林杳,非单身,望周知。”
她的筷子一顿,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倒也不必这样大张旗鼓的。
沈郁白似乎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列表里的人都发了一遍了,我这边的人都通知到了。”他歪了下头,看向她的眼睛,“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林杳推开他的下巴,咬住筷子含糊道:“知道了。”
她想了一下,眼睛还注视着盘子里的菜,道:“有空就跟我回阿婆家吧。”
沈郁白的手机一直在叮叮响,应该是有人回复了他发的那句话,不过他没理,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那你什么时候回我家?”
其实现在再去沈家的话,让林杳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在那里寄住了一年,跟沈郁白同住一个屋檐下,现在再回那个家,却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这身份转变得幅度也太大了。
林杳斟酌着道:“那你约个时间,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不一定能空出来。”
她的伤其实已经不碍事了,这时候连疤都快脱落了,吃完这顿早饭就得回局里继续工作,李亚那边的事她也想去看看情况,总之档期堆得很满,感情上的事每次都被她一拖再拖。
怪不得干警察这行的大多都是老光棍,因为根本顾不上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林杳直接把备用的钥匙留给了沈郁白,有了前车之鉴以后也不敢再放在窗户那儿了。
平底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路边的小孩都裹着棉衣戴了耳罩,在街道两旁乱跑,家长一边摆着烟花爆竹的摊,一边呼斥着自家小孩,街上已经渐渐有了年味儿。
虽说已经临近过年了,警局里还是忙得热火朝天,各种文件资料堆在工位的桌子上,挂在暖气管上的手铐变得发烫。
谭虎看完一堆资料以后把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捏着眉心,看见林杳恢复工作以后还关心了一句:“身上的伤还好吗?”
林杳点了几下头。
杨长云靠在她的桌子旁边,叹气:“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局里可是忙飞了,新局长雷厉风行,好多老案子都被翻出来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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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队里本来就没几个人,还被调走几个,去了扫黑专组,现在是工作变多了,人手变少了。”
她拍了拍林杳的肩:“你做好加班的心理准备。”
小张起身去饮水机那儿接热水泡茶,自己开导着:“我们还算好的喽,隔壁刑警二队的,手上好几个重点案子,马国庆落网以后,跟他有关系的几个案子,全在李亚那个队里,局长要求全部彻底清查,尤其是那个聂什么什么的案子,牵涉太广了。”
他掰着手指头清点,啧啧几声:“杀了人,猥亵了两名幼女儿童,还涉黑,哇,这不得把牢底坐穿?”
小张的水杯里的水都漫出来了,他还孜孜不倦地评价着:“在外逃了十二年,也是有本事,听说为了这个案子,隔壁支队已经加了一周的班了。”
他打了个激灵,杨长云指了指他身后的饮水机:“诶诶,你接的水,流了一地了都,自己拖干净啊。”
小张连忙转身摁了停止。
林杳整理了一下桌子上堆的纸页,抬头问:“那现在我要跟哪个案子?”
聂文浩现在已经上了警方的通缉令,只是暂时找不到他的行踪,聂湛也被留在了局里问话,没放他回家。
那边的事暂时没有新进展,林杳这边却还有自己的公事忙,休假几天回来以后,没想到公务就堆成了这样,今天估计是不能按时下班回家了,还得跟家里的沈郁白说一声。
她的手摸上手机,想着给沈郁白发个消息,谭虎翻开了自己记录案情的一个笔记本,摁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手指点了点,“喏,这个案子。”
“你刚归队,按理说应该跟轻松一点的案子,但是没办法,现在队里缺人,这个案子又需要一名女警察,你看看吧。”
林杳顺着他指的地方扫了一眼,是关于人口拐卖的,尤以妇女儿童为主,拐到偏远一点的地方低价卖给村里没什么文化的莽汉做老婆,事情的起因是一对寻亲多年的夫妇在记者的帮助下,于一个偏远山村里找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
但那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甚至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林杳看了眼资料,皱眉问:“还有不少都是大学生,按理说不应该啊……”
谭虎见多了这样的事,摆了摆手:“怎么不应该,人贩子现在怪会利用同性之间怜怜相惜的同情心,团队里找几个老婆婆或者小女生当诱饵,很容易就把人拐走了。”
林杳突然一愣,感觉这颗“子弹”砰的一下击中了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