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黑黢黢的茅草屋,闻着空气中杂糅的霉味臭味,刚醒来的许知南仍然不太习惯。
现代白领许知南死在了加班回家的路上,再次睁眼,成了古代未知朝代的六岁女娃许大丫。
原身许大丫去山上捡柴,摔了一跤,脑袋砸到石头便晕倒了。直到傍晚归家的村民路过,才发现并把她带了回去。
当晚,许大丫便发起了高热。
本是农家子,家穷子孙多,一个丫头在当家人眼里实在是不受重视。
因此没给她叫大夫,只灌了一碗姜汤,多盖了一层破棉袄子就罢了。
谁知道原身后半夜烧着烧着人就断气了。
再睁眼,可怜的许大丫就变成了可怜的许知南。
穿来几天,许知南已经从怨怼,崩溃到平静认命了。
许知南从漏风的被窝里爬出来,绕开妹妹许二丫和堂姐许大花,许大妮,许小妮。
这小小一间破柴屋,竟住了她们五个女娃娃。
出了屋门,许知南茫然地看了看雾蒙蒙的天,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
她娘说,再不下雨,庄稼地就要不行了。
她走到院子中央的井边,费力地打了井水,蹲在一旁洗漱。
这里没有牙刷,也没有牙膏,她只能折了柳枝条拿来凑合。
她奶王丽娘扭着身子出来,见她在刷牙,不知怎地眉毛一竖,叉着腰便开始叫骂。
“真是丫鬟的命,小姐的心。没见过哪个乡下丫头穷讲究,还刷牙!以后嫁出去婆家嫌弃!”
许知南充耳不闻,只低头认真洗漱着。
这几天她已经摸清楚这个王丽娘身为这个家食物链的最顶端,向来见她们一家不爽,只要是她和妹妹二丫出现在王丽娘视野里,就算什么也没干也要挨几句。
王氏见许知南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叫三儿媳李氏出来做饭。
“来了,娘。”许知南她娘李氏,李小兰擦擦手,呐呐地走进了厨房,在她奶王丽娘的监视下开始做饭。
在乡下,做婆婆的总是担心儿媳做饭的时候偷吃,所以要么自己管饭,要么盯得紧紧的。
“娘,大丫身体还没好,要不给她蒸个蛋吃吧。”李氏忐忑犹豫许久,还是顶着婆婆渗人的目光,为自己病了好几天的闺女开口争取道。
王氏耷拉的老眼一瞪,脸上的皱纹随之抽搐,气极了,“吃什么吃!一个赔钱货,还吃鸡蛋!这不是好了吗,还补什么补!在家歇了这么多天了,家里农活都落下好多,今天大丫就给我下地去!”
李氏瞬间低头不敢说话了,蒸野菜窝窝头的时候没忍住抹了一把眼泪。
许知南毫不意外她娘的败北。这几天她也摸清了这个家的家庭情况。
她奶奶,王丽娘一个寡妇,养大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陆陆续续都成了家。
大儿子许志富娶了王丽娘的娘家侄女,王春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二儿子许志强找了门路,当了木匠学徒,娶了木匠的女儿,柳芳芳,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三儿子,许志旺,娶了李家村李小兰,生了两个女儿。
四儿子,许志财,现在叫许志远了。王丽娘老来得子,见幺儿有学习天赋,就送去私塾读书。那夫子嫌他名字俗气,给改了。
她爹是老三,本来位置不上不下吧,就不咋受重视,不像二叔还钻研了个本事,给自己找了个好亲事。
最关键的是,在这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没生个儿子,一直被戳脊梁骨。
因此,两口子在这个家一直低人一等,连带着两个女儿不受待见。
她爹她娘是这个家最老实干活的,也怕极了她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