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剑被收入随身世界,谢轻在走到外围魔族区域界线时脚步微顿。
魔族区域魔气森然,萧条血腥戾气好似随时会喷发,却又被灵气生生压制,不能再蔓延丝毫。
谢轻安静地站在两族的边界处,魔气和灵气都无影无形,两边其实没什么不同。但谢轻却似有所感,在他眼中,两边的元气和气运都好似化为了某种实质,双方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边界并不是被直愣愣地用直线切开,而是缠缠绕绕,乍一眼完全无法分割。
真正的界限崎岖不平,不断变化,你消我长。
谢轻眼睫微垂,他正式走入魔族区域,感受着魔气在周遭环绕,然后转身看去。
想要喷涌爆发的灵气被魔气阻挡,双方互相对峙,互相制衡,构成了某种特殊的平衡。
“原来如此。”
谢轻抬眸看向天空,从正常蔚蓝的天色里看到了天道的影子。
隐藏着的道纹有所感地变得微微发烫,困住谢轻的那层薄膜被戳破,周遭气息上涨,金丹期的瓶颈摇摇欲坠,谢轻安抚住了眉心的道印,轻声道,“我知道了。”
谢轻暂时压制住了要突破的波动,眼下还有别的事,在魔族区域突破是自露马脚。
谢轻拢了拢能够遮住他样貌的黑色斗篷,踏进了有人看守的城池。守卫魔修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在感受到熟悉的魔气波动后,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便放行了。
魔域水牢内。
一具身体被随意地丢尽牢笼里,皮开肉绽的伤口被阴冷森寒的水激得痉挛着,刺目的鲜血肆意地在水里蔓延,早就被血肉染红的水没有变深丝毫。
粘腻冰冷的寒水刺痛着肌肤的每一处,苏云衣闷哼了声,将手撑在地上艰难地试图支撑起身体,但却失败了。他身形晃了晃,口鼻摔在了脏水里,被呛着又咳嗽了好几声,才被人扶着半仰坐在墙壁上。
苏云衣神情恍惚,他怔怔地看向被他关在一处的其他修士。
大家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骇人的伤口,一个个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恢复气力,他们知道下一轮的折磨马上就要来了,他们得养足精神才有可能抗住。
他们不知道被魔族关了多久。
魔族区域内都是魔气,几乎没有灵气的存在,他们不仅要抗住魔气的侵袭,抵御住空气中引人躁动暴虐的因子,还没有办法恢复灵力,只能任由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虚弱。
现在的他们,如果不是致命伤,他们甚至都舍不得用灵力恢复身上的伤势。
道修们的眼神已经有的开始在涣散了,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在宗门被捧着的存在,哪里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凄惨的地步。
能控制他们的血气可以被他们用手段化解,他们似乎有对魔族有用的东西,魔族在逼他们堕魔。
魔气能勾起人心中最不堪的欲望,对魔修是提升实力的良药,对道修却是需要清心抵御的慢性毒。他们每日都会被用刑,被折辱,被迫困于幻境中,浑浑噩噩地体验魔族给他们安排的剧本。
□□上的疼痛还可以勉强抵抗,但精神上的逐渐侵蚀却让他们道心不稳。
那些幻境实在是太真实了,他们能感觉到自己在幻境中保有的真实记忆正在逐渐抹去。
幻境中本我的记忆越来越少,他们几乎都要相信幻境中被特地安排的人真的是他们了,幻境中堕魔现实中也会堕魔。
如果本我的记忆彻底消失,他们绝对会在幻境中成功地被引诱入魔。
“我们也不想这么对你们呀,但谁叫道魔不两立,你们是我们的敌人。”
“其实选择权完全在你们手上,你们也可以选择做我们的同伴啊,是你们自己不选,非要做敌人的。”
“入魔吧,入魔之后不仅不用承受这一切,还可以拥有无上权势和地位。你们之前在大世界享受的一切,都可以在魔界享受同等的。参与这场远古战场的道修都会被我们彻底剿灭,我们可是好心才给你们活命机会的。”
“呵,你们的同伴都已经放弃你们了,他们都抛下你们去抢机缘去了。好可怜哦,和这样的人做同伴。”
掺杂诱引人心秘法的低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
他们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我不行了,我受够这种毫无反抗之力的处境了。入魔就入魔!等入魔后,我要拉上他们一起死,能带走两个魔修就不算亏!”
“不能入魔。”也是这个时候,苏云衣沙哑难听的声音虚弱响起。
他看向那名男修,空洞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点神采,像是快要溺水的人在拉最后一根稻草,不断地重复着,既像是想让男修改变主意,又像是在说服洗脑自己,“不能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