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已经打开,却始终无法扣下扳机,我看了眼身旁冉青庄,他沉着脸,不发一言,没有叫停,也没有催促。
我闭着眼扣下了扳机,因为太紧张,枪直接从指间滑脱出去,摔在了面前的地上。
我愣愣看着那枪,脱下耳机,第一反应还是去看冉青庄,急着想跟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冉青庄没有要听我解释的打算,直接命令道:“捡起来。”
我不敢有一秒耽搁,迅速捡起枪,对准前方便连射两枪。
巨大的枪响冲击着鼓膜,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戴耳机了。
捂住嗡鸣的耳朵,余光瞥到冉青庄气势汹汹走过来。我整个不知所措,差点丢下枪夺路而逃。
一手握住我持枪的手抬高,让枪口对准别处,另一手抓住我后颈,冉青庄粗暴地控制住我的要害,按压着向前。
“季柠,你必须学会它。”他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你今天必须学会,明白吗?”
感到后颈掐在骨头上的压力,我忙不迭点头,向他保证一定不会再失误了。
威慑够了,他由强转弱,放松了力道,揉捏着我的脖颈皮肉,望向上方显示屏道:“剩下的子弹,我希望你最起码有一半能打在靶上。”
我跟着看过去,那靶子干干净净,一个弹孔都没有,显然前几发我都脱靶了。
心中暗自觉得羞愧,又有些为难。这二十多年来我除了拨弄琴弦,手里握过最像凶器的事物便唯有菜刀了,突然就升级到这么高端的热兵器,让我确实一下子很难适应。
但我也不敢反抗,自从知道我走不掉后,冉青庄就非常焦虑,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
相比起他,我自己都还算好的,只是用很短的时间就接受了现实,并且还花一晚上写好三封遗书,将它们设置成七天后定时发送。
要是七天后我还活着,可以取消发送再定七天,但如果我不幸在这七天里死了,它们就会按照事先设定的邮箱地址发送给南弦。
三封遗书,一封给他,另两封则需要由他代为转交给我妈和小妹。里面详细写明了我的身体状况以及银行卡密码等信息,希望他们在我死后也能好好生活,不要让我担心。
戴上耳机,世界复又安静下来,深吸口气,我尽量保持平稳地对准前方扣动扳机,每射出一枚子弹都会微微调整因后坐力偏移的平衡,直到枪膛弹出,子弹用完。
忐忑地看了下屏幕上的成绩,惨不忍睹,十枪只有一两枪射中身体,其余都不知道射去了哪儿。
“还练吗?”我转头小心翼翼问冉青庄,脑海里闪过金元宝这么问我时的表情。万万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我不说停,你不许停。”他一副有被我的成绩辣到眼睛的模样,一秒都不愿多看地收回视线。
我只好乖乖重新装弹,再次瞄准。
他靠过来,调整我的胳膊,踢开我两腿的距离,掌心抚过后枕再到后颈,揉捏两下就又退开了。
心脏剧烈跳动着,又开始吵闹起来,喉咙干渴,很想喝点什么。
子弹用尽,这次的成绩要好一些,起码一半都能射在靶子上了。
我要求中场休息,跑到墙边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结果手抖到惨不忍睹,水都要泼出来。
我错愕地盯着自己细细颤抖的右手,无奈下只好换另一只手执杯。
“你过来坐下。”冉青庄发觉了我的异样,让我坐到一旁休息用的皮沙发上。
我端着水坐过去,他握住我的右手,单膝跪在我面前,从腕部开始一点点按摩我的肌肉。
“可能是太紧张了,肌肉有点**……”我替自己找借口道。
虎口的位置被磨得通红,冉青庄按到那地方时,会将力道放的很轻。
“怪我吗?”他眼眸轻抬,没在我脸上停留多久,又落回到我的手上。
握住纸杯的手紧了紧,我摇摇头:“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也是想我能有自保之力。”
冉青庄一哂,道:“不,我是说这整件事。没有我,你也不需要被困在这里,你难道就不怪我吗?”
他正好按到我的掌心,我手指一收,便将他紧紧握住。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无须介怀。能再遇到你,我很开心。”我朝他笑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老天。”
冉青庄看着我,久久不言,只是收紧手指,将我的手牢牢握进掌心。
“季柠……”他唇角勾起,露出一点笑意,“你该不会从以前就一直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