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纷飞过许多往事,年少,父亲,抄家,入府,二月中鹅毛纷飞的大雪。
人生忽地快进到下一个进程,像是突如其来,也像是铺垫良久。
她居然…要成婚了吗。
和身旁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
她望着眼前的虚空,思绪层层翻涌,又渐渐平息。
最终落到了心底,汇入身后温暖的怀抱中,化成眼底的一抹笑。
江淮从案上撑起身站了起来,绕到林若雪面前蹲下,动作温柔替她穿起鞋袜,起身前还吻了吻她雪白的脚踝。
林若雪望着身下蹲着的清隽少年武将,嘴角弯起眨了眨眼,唇边漾起一对浅浅的梨涡。
“好。”
冬日的第一片雪落在窗棂,林若雪伸手去接,冰花落入温热的手掌中,化作一滩亮晶晶的雪水,比窗外盛放的红梅还要亮得扎眼。
年末的时日往往是过得去最快的,几乎没留意,就过了新年,临近上元佳节的日子。
这些时日,林若雪和母亲薛氏还有林若风,举家和安平侯他们一起,度过了自林父去世以来,最惬意舒适的一个新年。
两家的孩子定了亲,本也就是一家人,薛氏正式以女婿的眼光重新打量江小侯,发现他也早已褪去了少时顽劣,成长为身负家国的少年武将,心中对这个准女婿喜欢得紧。
一切的一切,都如身在幻梦一般地叫人感到美好,贪恋,喜悦。
寒夜里温度骤降,林若雪没留意染上了微微的风寒。她紧了紧肩上的缛红披风,鼻尖红红。
但她总不免想起那日,松柏香味的书案边,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这样了解一个词句:
耳鬓厮磨。
小芸端了药碗在门口想要进来,却不知什么时候江淮已然站在了门边。
江淮朝她点头,她会意将药碗放到少年手上,掩门退出房去。
少年故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绕到林若雪背后时,她还完全没留意。
还以为是小芸来送药,林若雪头也没抬,鼓囊着小脸朝手上的雪花吹气:“明明我都大好了,怎么又把药端来了。”
少女脸蛋冻得红红,那股药苦味儿钻进鼻腔,她立即嫌弃地撇过头,“拿走吧拿走吧,这药难闻得紧,每次吃了都苦得我要缓半个时辰!”
林若雪从小怕苦,每每染上风寒,都是只去一家铺子里抓药吃的,原因无他,那家的药甜。
但如今年关,人家早就休息了,她只能吃普通的涩得发苦的药,那味道,每每回想都叫她无比痛苦!
“快端走。”林若雪面色颇为痛苦地掩住鼻子,“省的我一会儿还要倒掉!”
空气神奇地静了半晌。
“哦?”有人饶有兴致地疑道。
“怪不得久久不见好,原来都是偷偷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