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清和肖煜俩人打一辆车回去,先送肖煜。他隔壁就是陈慕予家,现在房子空着,没人住,但陈家会请人定期打扫。他们两家拐个弯就是池梁秋家,再直走一段路是姜幼清家。把肖煜送到,不出十分钟,姜幼清下车拿钥匙开门,同时在群里说一句:我到了。这是他们四个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小时候是委托爸妈给各自的爸妈打电话说已到家,长大后又加一条,不管和谁出去,只要入夜一定在群里汇报。姜幼清看陈慕予和肖煜的消息在自己之前,安心收好手机。她回家早,爸妈没下班。陆翠旋在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被姜幼清回家的动静吵醒,说一句:“回来啦。”“姥姥,我要累死了!”姜幼清把书包连踢带踹的从玄关折腾到客厅,陆翠旋看着闹眼睛,说:“这是多沉啊?你给我吧,我帮你拎。”徒步二十多公里,运动步数嗖嗖狂飚。姜幼清脚心疼,扶着扶手上楼梯,动作比陆翠旋都迟缓。开了卧室门,她四仰八叉躺床上,说:“我不吃饭了,您也别叫我。我今天就和床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这哪儿行啊?”陆翠旋皱眉,“到时候半夜饿醒,谁给你弄宵夜吃?”“但我起不来。”姜幼清闷声说:“您要不然给我烙张饼套脖子上,我转圈啃,也不费劲。”陆翠旋问:“那还得嚼呢,你不嫌累?”说是这么说,但也转身把门带上,任由孙女躺尸。而这边肖煜刚到家。俞芮琳下午没课,见人进门,说:“怎么没和小予一起回来?吵架了?”肖煜拿手机看了眼,说:“她应该去医院了吧。”俞芮琳诧异道:“我刚出门扔垃圾还看见她进隔壁了呢,肯定不会有错。”“那我过去看看。”陈家门前小花园无人精心打理,长出一些杂草来。肖煜按门铃,耐心等待好一会儿,陈慕予才过来给他开门。二人一前一后进去。陈慕予说:“随便坐。你想喝什么?我包里还有中午剩下的可乐。”她低下头,发丝温顺地贴着脸颊,拉开书包拉链,不管不顾地“哗啦”一声都倒出来。肖煜说:“我不渴。你一会儿来我们家吃饭吗?”“不去。”陈慕予跪坐在地毯上,想都没想地回答道。肖煜偏过头去瞧她的脸,陈慕予不想让人看,头越来越低。他问道:“怎么了?真在生气?”陈慕予没吭声。女孩子这几天脾气暴躁些是正常的,肖煜从中午开始细细回想,挨个排查,“买的东西口味不对?”陈慕予摇头。“下午还疼?想爸妈了?”陈慕予摇头。“班里男生找茬?”陈慕予依然摇头。肖煜把手放在她头顶,像小时候哄人那样轻轻揉了揉,问:“是不想告诉我?”“也不是。”陈慕予长出一口气,顺势往后靠,低声说:“没什么事儿,就是姜幼清和江一最近走得太近,我不高兴。”那张疑似拥抱的照片,她冷静下来以后,倒是没有完全相信这是俩人恋爱的实锤。她了解姜幼清的脾气秉性,对方不会瞒得滴水不漏,让她丝毫察觉不到。“你想太多了。”肖煜柔声说道:“他们俩走得近也不能怎样,还会把我们变成f5吗?”“我不知道怎么维持现状。”陈慕予困惑又苦恼地抬头看着他,“我不是自私地希望每个人都不谈恋爱,我只是希望不要打扰我们四个的生活。”肖煜点头,“我明白。”“但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陈慕予继续说:“可我就是没法想象另一个陌生人加入的样子。”这只是一个开关,开启她内心深处的孤独和恐惧。陈慕予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他们四个之间的感情。即使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也不希望这么快就散场。即使明白所有人都会拥有其他人,会抽不出时间和朋友聚会,会各奔东西、在彼此列表当逢年过节才问候的人,会跟人笑着谈起“我曾经的发小”。但理解和接受,完全是两件事。“这样吧。”肖煜说:“我答应你,不管他俩如何,我肯定不谈,一直陪你。”陈慕予沉默半晌,没什么底气地问道:“真的?”她起身,挪到肖煜身旁。抓着人的胳膊,略微高兴地又问一遍:“真的吗?”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温柔光线里,他笑笑说:“是。”又是星期一。经历了非人所能承受的秋游外加超额作业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生不如死的假笑。体育委员在走廊整队带下去升旗,场面宛如湘西赶尸。这周轮到一班升旗,江一是升旗手,陈慕予护旗手。虽然人在升旗台上看不见,但姜幼清很捧场地把哈欠全憋了回去,憋得直往下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