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言将那灵芝捏于指尖转了转,忽地又微微颦起了眉头,似是想到了甚么为难的事儿,她微垂着脑袋轻声道:“你说,咱们今天这样咒哥哥,会不会不太好啊?”
小姑娘毕竟心地单纯,方才说了那么多搪塞她姐姐的胡话,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的。
李哪吒倒是不以为然,他本就不信鬼神不信人,哪里有这些忌讳。
“怕啥啊!杨戬要是知道他的苒儿为他哭得那么伤心,巴不得多挨几刀呢!”
少年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狡黠,说得眉飞色舞,好似他就是当事人一般。
杨暮言知道他们这些人向来是不将受伤流血当回事儿的,况且他说得也没错,如若不这样,她姐姐又怎会揭下那层面具,显露真心呢?
她不禁又想起数日前她以为他身死,在战场上肝肠寸断的场景。
姑娘抿了抿唇,忽地想去调侃他:“你该不会也想多挨几刀吧?”
“可不是嘛!”少年毫不避讳,将她转了个身,一把从后搂于怀中,实诚道:“要是早知道我装死就能听见你的那番真情流露,我就该让土师兄在瓦岗寨的时候就捅我一刀。”
杨暮言背对着他,垂下头时,唇角已然牵起一缕掩不住的笑,但多少还是觉得他有些不要脸,便抬手去掰开他的手臂,仰首睨他,“你受了伤,最后不还得我来治,我看你就是想给我找事儿。”
“不给你治,给谁治?”李哪吒挑眉凑了过去,一双星眸明亮透彻,“怎么?你就想管大舅子,不管我了?”
这一声“大舅子”让杨暮言羞红了脸,她不再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走到药炉旁坐下,正准备拾起那把蒲扇,李哪吒却飞快朝左右一打量,随即牵起了她的手腕。
“你跟我来!”他边说边迅速帮她放下手中的物什,拽着她一路绕到了药架子的后方,虽能堪堪挡住半个身子,但若仔细一瞧,还是能看得清里头的动静的。
杨暮言不解地问他:“干嘛呀?”
前者将她轻轻抵在柜子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那日被打断的事儿,你不得给我补回来?”
正在姑娘疑惑到底是甚么事时,年轻男子身上灼热的气息已经覆了上来,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黑暗中的那个被打断的吻,脸色瞬间就炸了,连忙将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扭头制止道:“不行,等会儿被人看见了。”
因着他身上有伤,故此她也不敢太用力去推他,瞧着居然有几分欲擒故纵的味道。
男人是最吃这套的,哪怕对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子。
李哪吒勾起薄唇,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将脸摆正,一手禁锢住她的腰,神色间带着几分无赖:“他们忙着呢!就亲一下,很快的。”
话音甫落,杨暮言还来不及反应,对方滚烫的唇瓣便忽地贴了上来,吻住了她的嘴唇。
柔软湿热的触感突如其来,她愕然睁眼,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心里头还在担心会不会被人撞见。
说好的亲一下,但当少年真的切身感受到姑娘唇齿间的温柔时,他便有些收不住了,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又加大了几分,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到底是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李哪吒的每一次吮吸都带着点儿莽撞,他反复辗转着,流连着,终是按捺不住,舌尖轻轻撬开了对方的贝齿,清淡的甜味在那一瞬袭来,让他的吻愈加热烈。
杨暮言的身子微微一颤,呼吸随胸膛的起伏愈发凌乱,只觉阵阵酥麻感漫上指尖,她竟然有些儿舍不得推开他了。
在对方躁动不安的心跳声中,姑娘紧张地闭上了眼,将最后一丝理智弃之不顾,双手渐渐攀上他的脊背。
然而就在这彼此交缠,渐入佳境之际,门外冷不防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来者似乎轻功极好,不注意听,还以为是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黄天化在门口顿住步子,瞠目结舌地眨了几下眼睛,里头的人遽然转首朝他望来,一个微微惊讶,一个杏眸圆睁。
妈的,他暗自在心底咒骂一声。
刚在杨戬那吃了一顿犬食,现在更狠,直接给他怼饱了。
自觉很是煞风景的黄天化一时之间不知是否该说正事儿,连忙用剪刀手遮住眼睛,摆手往回走,“我甚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
杨暮言垂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面颊肌肤滚烫似火,她咬了咬唇,到底还是为自己的不矜持感到懊恼。
谁知前者又堪堪倒了回来,在门口露出一个背影,头都没转,只是道:“邓……邓婵玉醒了。”
*
窗外霞光消散,四周的景致渐渐湮没在沉重的暮色里。
邓婵玉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迷离地听着莺歌在她身旁小声念叨:“小姐,那黄小将军可是亲自将您抱回来的,急得火烧眉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