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黎咬牙:“没事,不是很——”
疼字还未从喉头脱口而出,细密的喷雾不由分说覆盖上皮肤,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又凉又烧,像杯烈酒下肚,沁透弥漫五脏六腑。
破皮了?!
没破皮怎么他奶奶的那么疼?!
虽然没骨的疼痛令他龇牙咧嘴,但一生要强的男人愣是不哼一句,只是气息拖得有些长。
认命般趴着,岑黎呼出口气,想用手查探一下磕伤情况。
“别揉,”温南星忙制止他,“说明书上面写着不能揉搓。”
岑黎硬挤出一个笑:“那再来点吧,多喷几次,好得快。”
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现在就痛!
哪知轮到温南星严肃拒绝:“不行。”
“红瓶一天使用不得超过三次,白瓶不能超过五次。”
“……”
“一会儿再喷。”
“…………”
丫的,不如让他噶了算球!
……
擦了药,岑黎放下衣服下摆。
此刻的两人顿时像角色互换一般,前两天还是他以“医生”的口吻叮嘱温南星用药,如今倒是相反,他成了那个受伤,柔弱不能自理的病患了。
饭后,温南星又量了次体温,岑黎读着水银计上的数字:“三十七度一。”
已经不烧了。
这场发热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温南星没有感冒流鼻涕或是咳嗽的症状,眼下无不适,精神也充沛。
主要是白日里已经昏睡了一天,再想睡也睡不着了。
“我去洗碗吧。”索性温南星自告奋勇,“毕竟我只是腿瘸,腰不行,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腰不行……?
岑黎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是又不知从那句开始反驳。
温南星已经进了厨房。
没了陈妙妙那张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嘴,房子里就多了些宁静。
岑黎开始四下瞎看,比如这间屋子的天花板石膏线旁,几十年的白漆有着非常不规则的斑驳与脱落,垂垂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哐地砸他脑壳上。
夜幕悄无声息降临,厨房以及客厅里都没打灯,仅有吊扇用了电。
岑黎看见温南星套上了他方才用过的橡胶手套。
应该是过于宽松,以至于对方刷两下碗筷,就得拢一下指缝。
迟钝的脑子这才稍微有点反应,岑黎细节地察觉,其实温南星手指看上去如白玉般细腻,可真正接触到自己皮肤,却是有些毛毛躁躁。
现在想想,是因为常年练琴。
所以有茧子……
将所有碗筷收纳整齐后,温南星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出去却发现方才还睁着眼睛龇牙咧嘴的人,顷刻间阖上了眼皮。
像是陷入了另一种沉浸。
“岑黎?”温南星试探般唤了句。
呼吸声均匀。
沉默片刻,他换了种方式:“岑老板?”
依旧睡得踏实。